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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飘香春满怀散文
三月的黄河口，春风拂面，暖意融融。眼见着小区内柳芽张开了一张张雀儿一样的嘴，杏树上一个个黄豆大的紫红色的花骨朵也鼓胀了起来，我便和妻子收拾好剜菜的工具，开车来到了城区东边一片一望无际的槐林里。
此时的槐林尚未苏醒，光秃秃的枝桠交叉着直刺苍穹。树林边缘，没膝深的野草枯黄一片，行走期间，刷拉刷拉的声响不绝于耳。然越往里走，野草越稀疏，零星的绿色便也隐约浮现出来。蹲下身，拨开枯叶，一棵棵碧绿的蒲公英便跃然于眼前。蒲公英是一味常用的中草药，具有清热解毒、消痈结散、消炎健胃的作用，主治咽炎、扁桃体炎、肺炎等各种炎症。而这正是我和妻子来剜蒲公英的主要原因。
去年6月份，我手术康复后出院时，医生嘱咐我日常生活中可以多喝一点蒲公英泡的水，有增强免疫力的作用，对康复身体有很好的疗效。那时，蒲公英早已开花变老，且叶片上也长了一些黄褐色的斑点。及至秋后，我和妻子才在这片槐树林里剜了一些蒲公英。因不懂得怎样处理，弄回家用开水焯时，火候过了，蒲公英便全粘在了一起。后来，多亏了我的一个老乡给我了淘来了一些晒好的蒲公英，才帮助我度过了喝药巩固治疗的那段时间。于是，我和妻子便商量着来年开春后及早剜上一些存放起来。
蒲公英很有趣，嫩芽刚一拱出地面，芽心里便包含着一两朵花蕾。用不了几天，一根花箭便亭亭玉立于仍贴在地皮或隐在杂草丛中的叶片之中，随后便迎着尚带寒意的春风绽放出一朵朵金黄的小花。几天的光景，花朵便开始枯萎，结出一团毛茸茸的籽实。微风吹拂，花箭随风摇曳，一顶顶白色的小伞借着风力飘向空中，慢慢地向上旋转升腾。远远望去，俨然就是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空中轻歌曼舞。随风飘落的蒲公英种子适应性极强，整个黄河口都是它们安家落户的理想家园。
我和妻子仔细地搜寻着那一棵棵紧贴于草丛里的蒲公英，不知不觉间就已剜了半塑料袋。此时，不远处两个正专注于挖野菜的老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两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当他们看清是我和我妻子以及我们所提的那半塑料袋蒲公英时，他们顿时笑了起来。
“我和你婶子就是专门来剜蒲公英的，准备弄好后给你们送过去。这大春初的，你跑出来感冒了咋办。”老乡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我说。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也顺便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锻炼一下身体。”我笑着跟老乡说。
与老乡的相识，是一种偶然，更是一种必然。老乡与我是一个村的，年龄比我大十多岁，论辈分我应该喊他叔叔。
1987年8月，我刚从交通部济南交通学校毕业到单位报到不久。领导安排我参加每年一度的机动车及驾驶员年度检审工作。和我分在一个检审小组工作的就是我的老乡。老乡是从胜利油田某运输公司抽调到我单位帮忙的一名汽车驾驶员，有着很好的汽车检验技术和二十多年的驾龄。工作上，我俩配合得非常默契。汽车检验，我主要依靠他，而给驾驶员考试他则主要依靠我。一个多月下来，通过对书本知识的学习和老乡的现场帮教，我对汽车检验的要领和准则已基本上掌握了。之后的连续两年，老乡仍每年被抽调到我单位工作一段时间，我俩仍是一个检验小组。工作之余私下里聊天时，老乡求我帮助辅导一下他那两个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的语文课程。从此，每个星期，无论多忙，不管什么天气，我都抽出两晚上的时间骑着自行车到老乡家去。这一辅导，便是整整两年的时间，直至他的两个儿子都顺利地考上了初中为止。这期间，老乡一家人对我生活上照顾很多，就连我结婚时的床罩、窗帘等都是心灵手巧、眼光独到的老乡的家属帮着选购，并亲自缝做的。记得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凡是到我们家玩的人，都夸奖我们家的装饰及家具摆放大方得体、恰倒好处。
2000年，老乡响应胜利油田的号召，自愿买断工龄下岗了。下了岗的老乡先是开了一个卖日用品的经销部，后又开了一个小型饭店。但随着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老乡的经销部和饭店都相继关门了。忙活惯了的老乡乍一闲在家里，浑身都感到烦躁不安，身体健康状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段时间，老乡的家属没少叫我去陪老乡拉呱、谈心。
有一年的春天，老乡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去年秋后他在河口的东北角上向当地的农民承包了一块菜地，让我抽空去看一下，菜长得可好了。当我抽出时间去的时候，地里的蒜薹已经开始采摘了。地虽然只有几分，但被老乡均匀地分割成几块。菠菜、韭菜、油菜都绿油油的，甚是喜人。老乡告诉我，地里没施任何化肥，所上的肥料都是土杂肥和豆饼、麻扇，且他从不给蔬菜打任何农药。每天天一亮他就来到地里，给蔬菜浇水、拔草、松土，太阳西沉的时候再回家。就是蔬菜生了虫子，他也是一棵一棵、一叶一叶地捉虫。因此，他的蔬菜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环保、有机蔬菜，质量绝对比大超市里卖的蔬菜还要好，还要新鲜。望着被毒花花的太阳已经晒成古铜色的老乡，我说你注意点身体，千万别把身体累垮了。真要那样，种菜不但失去了应有的意义，而且也得不偿失。老乡笑着对我说，你别看我累瘦了，也晒黑了，可我自己感觉的出来，我的体力和精神头都非常好。种菜就是一个消遣，也是一个锻炼身体的机会。我不愿意跟那些退休的人们一样，没事了就找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玩得稍不称心就掀桌子、摔凳子，甚至吵起来、打起来，久而久之，朋友也会翻脸，熟人也就变成路人了。我认为那样的老年生活实在是没啥意思。哪如我种菜，只要付出，就有回报。况且置身菜地，空气清新，满目绿色，亲眼看着自己所种的蔬菜一天一个样地生长变化，心胸就特别开阔，心情也就特别好。老乡说着弯腰给我拔了一些蒜薹和菠菜、油菜，并嘱咐我回家后用清水一冲，放心吃就行。末了，他告诉我等菠菜和油菜收获后，空出来的地他就种茄子、辣椒和豆角。
以后的日子里，我家的餐桌上经常有老乡给我送来的时鲜蔬菜，而且蔬菜的花样、品种也随着季节的变化而不断翻新。老乡毫不谦虚地对我说，他现在已是那一片地里的种菜能手。谁要是碰到啥难题，都找他去询问解决的办法。
前年小雪节气的那一天中午，刚吃过午饭的我正准备休息。老乡打电话让我马上下楼，他说他已经把过冬的大白菜给我送来了。等我和妻子来到楼下时，老乡已将二十多棵大白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楼门口。他嘱咐我必须先把白菜晒晒再放起来，那样白菜就容易储藏，不会腐烂了。我让他到我家里去坐坐，他说今天是出白菜的季节，忙着出完白菜后，下午他就得和他家属一起回老家伺候他岳父去了。老爷子快九十了，腿脚不方便，这几年他都是这一天回老家。我说还像去年一样一直侍奉到过完年地里能干活了才回来？他笑了笑说，看情况再定。伺候老人是做子女的责任和应尽的义务，能让老人在有生之年过得开心一点、生活得舒适一点，总比老人没了之后再后悔强得多。我也是子孙满堂的人了，我懂得老人都怕冷清。
去年，自从得知我住院后，他就不停地打电话询问我的病情。在我动手术的那天，他派他的两个儿子驱车来到北京的医院，陪伴着我妻子度过了手术室外那难熬的两个小时。
突然，老乡家属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赶紧和老乡走了过去。那边，妻子和老乡的家属也聊得正亲切、起劲。
“你们都上班，没时间鼓捣这东西。我和你叔在家闲着没事，正好可以出来多挖点。今后，你俩就别再出来挖这东西了。你们挖的这些，回去用清水洗干净，在开水里焯一下后凉拌着吃就行。这东西虽然吃起来有点苦，但非常祛火。”婶子仍是快人快语，“泡水喝的蒲公英，就交给我和你叔了。”
听着老乡和他家属的话，望着他们那满头的白发，我的眼眶里不由得湿润起来，一股暖流顿时荡漾于我的全身。蓦地，我的眼前佛幻化出了遍地的蒲公英，那金色的黄花欢快地摇曳于春风里，令人倍感明艳与温暖。
哦，在这个明媚的春天里，我感受到的何止是野菜的芬芳，更有一份别样的春光温暖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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