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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山乡
一、吉庆屯位于肇大鸡山脚下,距公社大约26里,四面环山。屯东边有一条小河,水流不大,却终年流淌。
1970年的春天,我从地质学校毕业半年后,第一次随同志们出野外工作来到了那里。同志们都住在老乡家。我和另外两位同志住在姓卢的大爷家。先前,早来那里的同志也曾到他家租房,但不知为什么卢大爷没同意。而我们去,一说就行了。大爷家是两大间房,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卧室,有南北两铺炕。我们住在北炕。大爷家很干净。
大爷家有三口人,老两口还有一个老太,不明白是大爷的妈还是大娘的娘。我们与他们相处得很融洽,我有时候给他们挑水,他们的水井就是屯东边的那条小河。星期日,如果工作任务不紧,我们就休息。
那是个星期天,我们休息了。吃完早饭我就洗衣服。我坐在小木凳上,洗衣盆放在面前。大娘坐在南炕边上。她笑吟吟地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她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呀。
我说不用。其时我在心里说,怎样也不能在乡下找对象啊!但是,时过不久的一天下午,我这样的想法却被自我打破了。
那天,我因为一点小毛病未上山。中午到食堂吃完饭又回到大爷家。
这时,一个姑娘来到他家。先前是在院子里和大娘说话,之后就进了屋。这个姑娘真好看!她走后,问大娘得知她是屯里小学校的老师。我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你今世的终身伴侣。之后,经过我的努力,她最后答应了我。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真的是缘分——别人要租大爷家的房他没同意,而我们去一说为什么就行了呢?她家不在这个屯,在大队所在地,离那里六里地。
二、上世纪60年代最后一年,父亲走“五七”道路来到那里,全家也跟随而来。我们住的房子是生产队给安排的。三间小房我们住东边,西边是“知青”。第二年的金秋,我们地质队收队从野外回到二道甸子镇。
她离开了吉庆屯到了那里。到这儿的第三天,我怕她寂寞,陪她到屯东边的山上。没想到那里有不少山里红树。树上结了许多山里红,碧绿的叶子下有一嘟噜一嘟噜的山里红,通红通红,它们像小山楂那么大。她摘下一嘟噜揪下一个吃了,她说真好吃。我说那你就多吃,吃个够。
她真的吃了不少,都“倒牙”了。往回走时,她让我背她。我说来吧。我弯下腰,让她趴在我的背上。我背起了她,刚走了不到十步,她就要下来,不让我背了。我说怎样不让我背了。她说咱俩一般高的个儿,你背不动,我是考验你哪。我想想,明白了。我说你放心吧,今后我必须会对你好的。
一天,松花江上驶来了一条船,不小的一条船。听别人说是公社供销社送货下乡的船,船上什么货都有。我们俩去了。那船真的不小,货挺全,有日用品、有炊具、有布匹等。那时我的工资是每月70元。按当时的工资标准,不算少,因为我们有野外津贴。
我必须要为她买样东西。选来选去,最后给她买了六尺灰色的布,想为她做条裤子。买完东西从船上下来,我们站在江边往西望,远处的山已呈现褐色。杨树、柳树、榆树、桦树等的叶子已经掉光,只有柞树和枫树还有叶子挂在树上。松花江水静静地流着。想着她为了感情离开了家跟着我来到那里,我在心里说,我必须要对她好。
我在二道甸子上班,把她自我留在那里,我想她,她也想我。每到星期六下午快下班时,我就急匆匆地踏上回南八垧的山路。星期日下午太阳快落山了再回单位。那足有30里之遥的山路留下了我匆忙奔走的脚步。时间又过了一年,1971年元旦,借助这个吉利的日子,我和她在那里结婚了。
三、二道甸子不是村也不是屯,比村大比屯更大,是镇。在该镇的西北边的山坡上,有一座不小的金矿,还有一个地质队,我就在那地质队上班。我和妻刚来时,同志们为我们腾出了一间宿舍。我们在那间宿舍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在镇那边租到了房子。
其实不能叫房子,因为只是一铺北炕,中间有间壁墙。虽然房子不大,更不堂皇,可我和妻也很高兴,我们最后有了自我的能够歇息的地方,我们最后有了自我的家。
虽然如此简陋,但毕竟是我们自我的居所。头几天吃饭时我们还没有饭桌——一只盆上放一个盖帘儿,我坐这边,她坐那边。虽然大多数都是玉米面干粮和白菜萝卜土豆汤,我们也吃得十分香甜。
有了家就得做饭,做饭就得烧柴。于是,星期日我就去打柴。妻非要和我一块儿去。我借来了一架手推车(空车推,重车拉)。去时车空着,我让妻坐上,我推着。回来时,装满柴,我“驾辕”,妻“拉套”,我们并肩拉着柴车从山中归来。望着西边山顶即将落下的太阳,虽累也高兴。
到那里的第二年农历二月初二,儿子降生了。这时我们已搬了家,换了房,还是在路南,还是一铺炕,只是由北变成了南。母亲、岳母都没来,只有我照顾妻。每一天中午下班,我都急匆匆地往家奔。
为妻做午饭,大多数是擀面条。她一个人吃,和一点面就够。没有面板,就在菜板上擀。岳母给攒的鸡蛋不多,没到妻满月就没了,妻再也没吃到鸡蛋。妻刚刚满月,我就随同志出野外到数百里外的珲春。
走的那天早晨,妻送我很远。快到集合乘车地点了,她才站下。我把抱着的儿子送到她的怀里,走了。她站在那目送我,我看见有泪花在她眼中闪烁在那里我们曾几次搬家,每次都是租房,都是一铺炕,好在中间都有间壁墙。两次在路南,两次在路北。最后我们又搬家了。
这次是地质队家属房腾出了一间,领导让我们居住。自我一个屋一个厨房,屋前有一个长条小院,两边有用木条夹起的障子。住上这样的房子,我们真的很高兴。最后不是租房了,最后不用看房东脸色了!
1975年的初秋,女儿在那里出生了。那时,我们还是没有人援助,还是我自我帮忙妻度过了满月。这一年的十月下旬,我最后办妥了调转手续,离开了已迁至珲春的地质队,回到了家乡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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