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田野

永恒的田野

　　列车隆隆地驶过田野，留下一串冒烟的空气。

　　电线杆孤单地立在铁轨两旁，低矮的栅栏若隐若现地穿过灌木丛。云在天上悠闲地游走，太阳不知还躲在哪个角落，灰蒙蒙的天空给整个田野笼上了一层雾霭。

　　天色温和而阴沉，让人看不出是早上十点。堆聚成一片的云给天空涂上了整齐的白，白得像北方冬天的雪地，明晃晃的又有些刺眼。在雪白的天空下，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像透过高倍望远镜看到的一样，草坡、山丘、土地、原野、稻田、河流、小路、房屋，清晰得不像真实的世界。

　　列车在田野里新开辟的铁路上蜿蜒，飞速钻过一个又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黑洞。我猜列车飞驰带来的巨大的风必须惊醒了躲在树丛里贪睡的动物，茂密的青草必须会整齐地向列车驶过的方向弯腰。也许这一阵猛烈的风一天要刮好几回，也许一回都不会刮。也许它对于掩蔽在草丛深处的昆虫来说是一场大风暴，也许对于偶尔飘过的行人只是流动速度忽然加快的空气。但风还是日日夜夜地吹着，即使千百年前那里还没有铁轨的痕迹，田野还只是一片荒原。

　　车上静得出奇，仿佛所有人都睡了过去。窗外成片的田野一闪即过，我纳闷，是怎样的天地轮回造就了这样清奇的风景？

　　田野的绿不同于调色板上的绿，田野的绿是层峦叠嶂的，是有生命的。灰棕色平铺的稻草，新生野草的鹅黄，青葱长草随风招摇，油绿油绿的草坡，深绿色成片的荷塘，青黛色是远处的山丘。令人赏心悦目的颜色仿佛充满生机，构造出一幅无与伦比的油画。不，就应说是一幅油画里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田野。

　　列车就在画卷中穿梭，我看到国画一样浅墨涂抹的云彩，油画里颜色鲜明的原野，线条勾勒出山丘和房屋的轮廓，绿色的荷塘像水彩填充似的。这是一幅融合了不同形式、不同风格的艺术杰作，画卷展开得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似乎要一向通往永恒。

　　我不明白田野里有多少昆虫，栖居于漫山遍野的土地之下。我也不明白那些房屋里有没有住人，是谁照料那些成片的荷塘和稻田。但有一点能够肯定的是，田野的年纪可能连我们最早的祖先也不明白。不论它以前是荒原，还是土地，还是海洋、山脉，它经历过多少次暴风骤雨、山崩地裂，我都不在乎。

　　但是太阳，太阳要出来了。

　　那里有山川，有河流，有终年游走的云，也有昼夜不息的风。那里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我的田野，永恒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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