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还做母女散文

来生还做母女散文

　　那年春天，在简陋的临时产房里，“哇”的一声，我以最响亮的声音向这个世界正式宣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因为能吃爱睡，满月后的我胖乎乎的，连脖子后部都肉鼓鼓的，煞是可爱。如果当时托儿所里有评乖宝宝奖，那肯定非我莫属。在我懂事的时候，邻居阿姨就告诉我，我的母亲怀着我，挺着大肚子和同事们一起筑桥，每天只有四两口粮，直到我出世的前两天，她还在工地上劳动。在我嗷嗷待哺的时候，也只能把我放在托儿所里，工作间隙才来给我喂奶。阿姨说，我母亲养我不容易，长大后一定要有孝心。

　　小时候，我特喜欢戴“高帽子”，父母的夸奖就是我勤做家务的动力。那时候家里没装自来水，我们家每天都要到一百米开外的大水池边去挑水。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要挑好满缸的水，然后到菜地里摘回菜再做饭。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想帮妈妈挑水。因为年纪小，两只铁桶就各装小半桶水，一路晃晃悠悠挑回来，然后踮起脚尖把水倒入大水缸。见此情景，母亲真是又高兴又心疼，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直夸我能干。

　　有一次，母亲带我去种菜。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挖土，一不小心挖到脚趾，疼得大哭起来。母亲一时慌了手脚，连忙丢了锄头，背着我就往医务室跑，待医生处理过伤口后，才把我背回家。母亲特意给我蒸了两个鸡蛋，说是给我补充营养。在母亲慈爱的目光下，我美美地吃着鸡蛋，觉得脚趾也不疼了。

　　如今想起来，我仍觉得那件事不可思议。那时我正上初一，和母亲一起翻过一座山，到坝上去挖番薯。母亲边挖，我就边把番薯放进箩筐。我试着挑起一担，母亲说挑到路口就可以。我挑起两箩筐番薯，觉得有点沉，但是走起来就好了。挑到路口的时候，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没有放下，直奔山路走去。足有半里的山路，其间还有些坑坑洼洼，但我硬是一口气挑着走完了。后来我把番薯倒在家里，挑着空箩筐折回坝上，母亲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奇怪自己稚嫩的肩膀怎么就把这好几十斤重的番薯挑着走了那么远呢？现在想来，应该是帮母心切，一使蛮劲，也就完成了以我小小年纪不大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后来我住校了，每隔两三天就要回家带菜。母亲每次都用大茶缸装满菜给我，有时候装的是豆腐干，有时候装的是炒酸菜。看见有的同学带的是红烧肉、炸鱼片，我觉得吃饭的时候，很有些失落，心里不由得对母亲埋怨起来。

　　因为学校临时放假，我提前回家了。还没进房门，就闻到一股鱼香味，心想：给我带的就是豆腐酸菜，你们在家就吃鱼，觉得很不是滋味，遂没好气地把茶缸往案板上一扔，就不高兴地出去了。等到开饭的时候，只见桌子上只摆着几个素菜，哪有鱼的影子。见此情景，我更不高兴了，觉得母亲是要等我去学校了才吃鱼。我气嘟嘟地扒了几口饭，就想提前去学校。

　　母亲把茶缸用袋子包好递给我，告诉我看书不要看得太晚，快要中考了，要吃好一点。想着茶缸里可能又是豆腐、酸菜，我就满肚子不高兴，没好气地接过来，走出了家门。

　　第二天我打开茶缸一看，满满的一茶缸炸鱼片。后来妹妹告诉我，母亲说我读书辛苦，要补营养，她把整条鱼炸好放入茶缸，置于高高的菜橱顶上。我的心顿时有些软软的，念着母亲的好，我只有更加发愤读书。

　　记得小时候，我们兄妹四个坐在床上聊天，母亲问我们长大后会不会有孝心。哥哥和妹妹说的是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说等我工作以后，我每个月要给父母买一只鸡吃。在那个年代，能吃上好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今我每次去看父母前，都会站在超市五花八门的食品面前，思忖父母什么没吃过，可能爱吃什么，然后买上一袋给他们尝鲜。有一年在厦门旅游，我看见有个人用轮椅推着一位老人在旅游景点，累得满头大汗，上阶梯的时候还要把老人背上去，非常不易。我心想：父母年纪大了，我得趁他们行走自如的时候，请他们出来旅游。左挑右选，我最后决定带他们去全国人民都向往的首都一游。我一路上除了无微不至地照顾父母，还是他们的专职摄像师。在天安门城楼下、长城上，在故宫里，在模拟的新闻直播间里，都留下了父母灿烂的笑容。我们是乘兴而去，满意而归。父亲特别用一个足有一米宽的相框把北京之行的相片框起来，我知道，北京是父母一生中到过的最远的地方，那是他们最引以为自豪的的一次旅行。

　　父母没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没能在跟前照顾二老，心里总有些牵挂，考虑到今年的天气特别冷，我就给父母卧房安装了空调。父母辛苦一辈子，真没有好好地享受过，有了空调，父母就能舒服地度过寒冬，我觉得心安很多。

　　母亲生日那天，我特意订了一个生日蛋糕。第一次像模像样地给母亲过生日，母亲很是兴奋。在温馨的烛光中，母亲慈祥依旧的脸庞让我感动。我为自己有一个勤劳、善良的母亲而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此时，我多想走上前，搂着母亲的肩膀，轻轻地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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