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丫的童年的散文

时间:2022-10-06 23:44:17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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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丫的童年的散文

  (一)

狗丫的童年的散文

  狗丫,是他的乳名,长时间下来没有人再去在意他到底叫什么,身边的人就狗丫,狗丫的叫,偶尔有人问起,你的名字叫什么,他也没多加思虑:狗丫啊!

  家里的大人们都下地干农活去了,狗丫一个人,那般年纪也不过7岁,似乎也帮了多少忙,反倒是添乱子。他只好一个人在村头巷尾到处走走,永远闲不住的双脚,在村的哪头都有他的身影。

  狗丫,在邻里眼里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嘴儿又甜,见人就叫,虎头虎脑的也讨人喜欢。

  一大早,左右脚的鞋明显是调穿了,路过的同龄人说,你鞋穿错了,他就咧嘴笑笑不以为然,碰到的年长的总是会逗他,说他鞋都不会穿了,裤子都掉膝盖了,他就不买账了,我就是喜欢这样穿,你还管我呢。有些稚气的不屑,还有些莽头的顶嘴。话一说完,没走多几步,狗丫却非常认真地矫正自己的错误,安心地把鞋换回来。

  狗丫,还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没让家人操心过。

  狗丫,偶尔嘴里含着零食,手里还拎着一小袋,往往羡煞了一帮玩伴,手里有了一些零花钱,还大大方方拿出一两毛钱出来请要好的哥们吃上一口。一毛钱当时可以买了4块小糖果、一条小冰棍或两小包的酸梅果子了,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丰盛了。他却从不说,他的钱从哪来,直到一天,村人看得不惯就向父亲说起,不能这样的纵容。他父亲方才向人道起,狗丫的零花钱不是我给的,都是经过很多次自己的劳动“攒”下来的,比如出去帮人放牛会给一毛钱,帮人家种果子或者到外面自己拣一些能卖钱的出去卖,没在意过他吃多少东西,就知道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储物罐”。

  狗丫,他的贪玩也是村里皆知,这个角落跑完,那个角落就坐下。

  当时和玩有关,他几乎无所不能,玩玻璃球,裤子双膝位置补了又补,直到磨破到不能再补才罢休。干脆就穿着短裤,时而是单脚撑地,偶尔双膝着地直接伏着,大拇指的指甲都磨得差不多了,眼里都还愣愣只盯着玻璃球运行的轨迹,时而傻呼呼地笑着。玩扑克,赌瓶盖,算是狗丫第一次接触和“”有关的活动了,瓶盖都是在村巷前一个后一个拣的,不断收集而得,这个唯一不需要用钱买的赌资,让他玩得不亦乐乎。路过的大人们,看到自己的孩子跟狗丫在一起,还不免有些反感,板起脸就说,要是你跟狗丫这样玩,就不用读书,也没什么出头了,一辈子就这样在这村子呆了。

  狗丫,似懂非懂着对着玩伴说,你爸骂你了,你快回去吧。

  狗丫,有些委屈,眼里满满的是不解,为什么跟我玩,就出不了这村呢,就读不了书了呢?他回到家里,问起母亲,他期盼在母亲那里得到解答,却从没有答案,母亲总是说,那你就回家自己玩。年少不经事,哪懂母亲在说什么啊,他只明白了,没人玩了就回家。

  只有在家里,再没人那样地指责他,狗丫,可以肆意地玩耍了。

  (二)

  小伙伴们一个一个被家长管得严,狗丫,无奈地有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开始有些羡慕别人家的爸妈有时间这样管教,而他总显得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从一开始的好无节制的玩,有了时间甚至空间的约束,突然觉得不习惯。

  没有小伙伴们的陪同,狗丫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那是一帮给他成长无穷的养分的老人们。因为对那帮老人家的爱戴和崇敬,他突然很害怕成长,害怕有一天这些可亲可敬的老人们会离他远去,幼小的心灵多了一份忧心。至亲至敬的爷爷在那一年离他而去,更让他倍感慌张,即便那时还是个尚未懂事的小顽童。

  记忆里除了懵懂知道,爷爷常常挑着一担菜篮子去赶集市,回来时偶尔还放着一个爱吃的饼,还有爷爷攒下的钱买的一件白色的有可爱的小鸭图案的T恤衫外,狗丫,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一旁的老人家一看到他就说“千斤的孙”,那时不懂“千斤”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那是他爷爷的一个代号,人家说起,他只有乐呵呵的回应着。爷爷离去的好多年,那件T恤衫还一直珍藏在属于狗丫装衣服的木箱子里,珍藏是因为当时还小,衣服太大,放着放着却就这样给冷却起来了。也许,爷爷还想着孙子长大那年,可以穿着让他好好看一眼,却等不到,始终没来得及穿起,是狗丫的疏忽,而来不及好好看着狗丫慢慢长大的样子,也许便是爷爷的遗憾了。爸妈常在耳边跟狗丫说起,你爷爷总是早出晚归,又勤又俭,钱都不舍得花多一分,是远近周围村公认的大好人,老实人。萦绕耳畔的那句句锥心的话,狗丫也慢慢学会了懂事。

  狗丫,懂得了,以后也要做一个好人。

  爷爷的离去,奶奶一个人在老家也没多呆,就跟着在小镇的叔叔一起生活。为了有人作伴,奶奶便带上了少不更事的狗丫,一起坐上了去小镇的车子。那时候不知道离开父母,离开家是什么滋味,只知道有机会坐上小客车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到镇上没多久,虽然可以看上了电视,见识也多,但依然开始想家了,总在梦里想着,家里有来人,把他带走。狗丫的想家,更多是想家里一起玩耍的玩伴们,家里的自由自在,才显得更加从容。无奈,日盼夜盼,终究没有来人,一直陪伴就在奶奶的身边左兜右转的,不敢闹别扭,更不敢随便要吃零食,规规矩矩地,从来没如此安份,似乎那时便懂得出门在外的自立自强。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的心狗丫那时怎么也不晓得,面对奶奶时的愁眉也不知道是喜还是苦。为了能让狗丫安心的在小镇上多待些日子,奶奶去哪都要带着,生怕走丢,一有空坐下就说说道理,遇到人要叫,要讲礼貌,要讲卫生,要学会独立,这些在狗丫脑海读不懂的字,至少慢慢学会了,并渐渐懂得。闲下来,偶尔还学学字,奶奶没读多少书,但字认得不少,看到一些书本上的字,就一个字不漏地耐心教着,狗丫,就知道念也不懂的什么字,反正就跟着读便是。也许,那时候在奶奶的心里想着,狗丫以后长大了要“知书达理”,也就这样简单的期望,渐渐地在狗丫的心里扎了根。

  狗丫,一个在城市里本该读幼儿园的年纪,在村里还是那样玩着泥巴,掏着蟋蟀,不知道书本是什么,学生是什么概念,学校是什么样,对他来说似乎还是虚无缥缈。没有玩伴终究是寂寞的,对于任何一个幼童都是如此,也许是农村的农活忙了家长疏于管教了,都该读书而没去读书,该好好认字却没人好好教,便只剩下玩了。

  村里要开会了,大晚上就开始村前村后的通知,“大喇叭”声不大,也就喊一次就几户人家能听得到,所以喊开会是件吃力的活。这老人家,让狗丫也是兴致高扬,每次老人家喊开会的时候,一帮的小伙伴有的时候就跟着后面“呼喊”捣乱。所谓的“大喇叭”只不过就是一种“螺壳”,穿空之后形成声音聚集效应,俗称“角螺”,稍微年长的,偶尔还拿着当一种“乐器”来玩耍,胡乱的吹,就为图个乐子。岂不知“角螺”在村里扮演着传声器的角色,它的作用举足轻重,而“角螺”也似乎成为了那老人家的代名词,村里逢什么大事或者开会的,真正的传声器才是他。他的声音很大又洪亮,而且他用起来的效果跟其他人用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他喊起来都没有杂音,特别的清晰。和狗丫一样的大小的玩伴们,每每好奇着想拿来玩玩,怎么也拿不到,即使有机会碰到了琢磨半天也吹不出声音来。狗丫心里总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那种始终保持激情的状态,喊起来总感觉没那么费劲,好奇和欣赏一直伴着狗丫对老人家的敬意。

  多年后,电网也进村了,挨家挨户也都安装起了照明灯,煤油灯也渐渐淡出了生活,而村来开会时用来通知的,也装起了真正的“大喇叭”,“角螺”也在那一刻谢幕,它给予狗丫的那段记忆也日渐模糊。而那老人家似乎也还闲不住,总有事没事的从巷头巷尾的大声说着什么,哪怕是生活的小事,也许他不是闲住大声说话的嘴,而是那颗不安分的心,那段历史给他的是不可磨灭的印迹,而翻新的岁月给他的是脸上割不去的伤纹,他也一定还在怀念的那段纯真朴实的岁月,舍弃不去“角螺”陪伴的日子。狗丫也一样,一直想念着跟着无知奔跑的时光,还有那一句句掷地有声地“喊”出来的“集结号”。

  村里来外人,总听人说起村里“出外人”很多。狗丫当时不懂得出外人说的什么意思,隐隐只感觉到就听人说起,村里人都满脸自豪的样子。那份欣喜的自豪一直伴着狗丫一路行走,他不去追寻“出外人”的真正含义,只要那份欢欣的样子就够了,因为从那刻开始,他也真正知道了生于这个村也是件脸上有光的事。出外人,狗丫至少懂得了外的意思,但在村里面,他更是对这个老人家是贴心的崇拜。

  谁家贴春联了?去哪买了?这些问号总是在狗丫的脑里逗留着。过年时最期盼的是和很多小伙伴一样,狗丫也想着新鞋子新衣服,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压岁钱,可在狗丫的心里还念叨着家里的春联。那时年少,要垫着凳子才够得着贴春联,但狗丫不喜欢贴只喜欢看,几乎一个字不认识,也呆呆地看。狗丫知道是谁写的,时不时的在那人家的家门前开阔地玩耍的时候钻进去看看。“钻”是因为当时那老人家挺凶,看到小孩子进他房间就呵斥着赶走,后来狗丫知道,他不是讨厌小孩子,是怕小孩进房间吵着他写字,甚至把他的字弄脏了,毛笔给弄不见了。为了能进他的房间看他写字,狗丫也是想尽了办法,往往总是跟大人进去,那样就不会挨骂,或者就“托”关系,跟着老人家的家人的“尾巴”屁颠地跟进去,那样至少也省点骂,虽然也被骂,起码不会那么厉害。进去被赶出,又进去,又被骂出来,这样不断重复着,狗丫和一帮玩伴似乎玩上瘾了,老人家的不厌其烦,狗丫也不亦乐乎。虽然被骂了好多次,但狗丫还是得到了老人家的“关照”,因为部分的小伙伴们骂多几次后,就几乎不进门了,只有他那么锲而不舍,老人家看得多了,也懒得说了,前提当然不能乱动他的东西。狗丫,还是一个大字不认得,就坐在床檐边安静地看着老人家一笔一划地写着,那种专注让狗丫都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出来。老人家的“多才多艺”更是让狗丫倾慕,会理发、写字又好、还会手巧地织一些民间艺术品,着实是个民间艺术家。那时候,为了多看看一会,狗丫连中午睡觉的时间都在老人家门前的叠好的木板上度过,这会不会是狗丫在老人家身上学会了的专注,就连被老人家理发时不小心用剪刀剪到耳朵出血,狗丫还觉得津津乐道,特感荣幸那般。

  在那个集卧室和书房一体的低矮的房子里,四周泥砌的墙,细心点还能发现几块像样的砖头,上面支架是涂有防腐油漆的长木,屋顶盖着是成批的茅草,密密实实,还没天黑里面早已黑漆漆一片,仅有的煤油灯,微弱的光显得有些残缺,简陋而朴实,但不妨屋子里淡又带香的墨水味,娴静优雅。就在那里,狗丫,知道了毛笔,看到了握笔的手法,更认识到了字的样子,上下结构的、左右结构的、半包围结构的.....那时起,狗丫,期盼着学校,期盼着和大孩子一样坐在课堂认字写字了。

  回家里问爸妈说了,明年开学就可以报名读书了。那种期盼在开学的到来还依然的强烈,朗朗的读书声,依旧那么荡漾心间,背起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那风雨刮,狗丫,就这么热爱着,沉迷着。如此的对写字,对上学的渴求,因为另一个老人,狗丫更显得积极。

  小时候的馋吃,小卖部时进时出,跟小卖部的“老板”打下了良好的关系。一看到就得笑眯眯了,就知道又来光顾其生意了。小卖部的老板是个慈祥的老人,每看到小孩子买东西,都会有意无意的多给一块糖,但也是个“狡猾”的人,看到手中没花完的钱,总会说三绕四的教唆把剩余的钱花掉,当然,总会是一些善意的小玩笑,而往往不自觉的把钱都花了。狗丫,放学总是不按原路回家,就有意地往小卖部兜,手里有的零花钱,不再是用来买零食,而是一支笔、一块橡皮擦、一本小册子.......那时,一本小小的橡皮擦,对出入学堂的狗丫来说弥足珍贵。小卖部老板发话了,要是每次放学回来,写上一页纸的字给他看,就奖一只铅笔或一块橡皮擦,每次奖品不一。这是狗丫常跑小卖部的主要缘由,更是对上学读书认字的动力,想着放学回来写字又有奖品,省钱又能跟着老人家学写字,那该是多好的事。不得不说,那老人家的毛笔写的,也是有模有样,长满老茧的手写出来的字还是那样的苍劲有力。那份感染,再加一份的动力,让狗丫孜孜不倦,为了每一次的讨好,努力再努力。狗丫想着,原来小卖部里,除了有吃的,还能学,关键有了多一份的鼓励和奖赏。

  狗丫,是幸运的,一路的玩耍和长大有一帮志趣相投的玩伴,因为他们的一路陪伴,不再感觉孤独和无趣。狗丫,是幸福的,一个又一个给他无穷感染力的老人家,给他鼓励给他引路,也许路就是那么一截截的,走着走着,慢慢的串了起来。再回望时,有些引路人已远去,有些还站在路那头,安静地站着,遥望着他们去不了的远方,而一直站在早已逐渐变味了的故乡。那份纯真和率真味哪去了,毫无杂质的童年,已消声在再也回不去陈年旧事,而家还在原来的位置,故乡,狗丫还裹在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