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关推荐
杨哥散文
坐落在草帽山下桃河南岸的故乡,四十余户人家不到二百口人的小小山村,杨哥算得上是地位显赫家境优越的上等门户了。十几岁走出偏僻的山庄窝铺定居于繁华的省城,不仅经营出一份辉煌的事业,还经营出一个温馨美满的幸福家庭,全村父老乡亲无不叫绝称赞,更多的是骄傲和自豪,因为杨哥用大山之子特有的纯朴和仁厚谱写了一曲曼妙动听的人生乐章。
杨哥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上苍对他的不公,不是没等新中国的成立就让他过早地来到这个世界,而是刚刚开始牙牙学语蹒跚走路时,父母便扔下他相继命归黄泉。乳气依然的他只好在单身叔叔父母兼顾的羽翼下丰满自己的雏形。是少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娇惯?还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抑或是一方山水的滋润?即使在七岁八岁讨人嫌,惹得狗都白几眼的调皮年月,他超常的懂事不仅让叔叔引以为荣,就连左邻右舍也常常把他挂在嘴边,给自己的孩子做表率。欣赏和喝彩对一个初省人事的孩子来说,无疑是精神的最佳营养,他从关心叔叔的生活琐碎,开始为叔叔分担体力劳动。叔叔是靠种田来支撑这个残缺的小家的,里里外外的忙碌,再加上左腿还拖着一个大馒头似的肉瘤,尽管正是身强力壮的中年时期,身心的疲惫是不言而喻的。杨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地里的活叔叔不让他沾边,于是,他就趁叔叔不在家时挑着水桶去挑水了。他们家居住在小村最高的地方,用水都得走下近千米的陡坡才能在小河畔的井里挑到纯净的泉水。笨重的水桶与不相称的年龄组合在一起,满满的两桶水走在半山腰就剩了多半桶,最无奈的是挑着水爬坡是无法放下歇息的,从山脚到山顶,必须一鼓作气坚持下来。但杨哥没有报怨,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叔叔养育他不易,他知道再苦再累也难以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就这样,一挑就是四个春秋。
一个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早晨,杨哥一如既往挑着水桶来到井边,王奶奶一手提壶,一手提桶扭着一对“三寸金莲”也来打水了。杨哥转身跑向王奶奶温和地说:“您连走路都不稳哪能提水呀,赶快回家去开门吧,我给您送去!”王奶奶自然是喜出望外,提着空壶空桶赶回家,杨哥已经把两桶水放在门口等她了。他又跑了几次为老人把水缸挑满,才挑着水向家走去。从此,他挑水时,总是先给王奶奶把缸挑满,才挑自己的。王奶奶感激地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孙了,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他,还为他缝缝补补。生活中多了王奶奶的呵护关心,杨哥第一次品尝到了童年的美好与幸福。因此,不论刮风下雨,不论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不能影响给王奶奶去送水。快乐的时光如同长了双翼,不知不觉两个年头过去了,杨哥也在水来水往中出落成一个英俊帅气的山里娃。
那个春阳明媚的下午,杨哥挑着水哼着小曲走进王奶奶家,迎接他的除了王奶奶还有一位西装革履,中年人模样的叔叔。“这就是我常给你讲的一直帮我挑水的孩子,你几次想见他都没见着。多好的孩子,父母要是活着,不知多高兴呢!”王奶奶激动地对儿子说。杨哥向王叔叔打过招呼,王叔叔帮他把水倒进缸里,挑起水桶,拉着杨哥又到井上挑了一担水和杨哥回到家,杨哥的叔叔正忙着做晚餐。“怎么让你担水了?这叫什么事呀?”杨哥的叔叔不好意思地说。“孩子都为我母亲挑两年多了,我挑一回不应该吗?哥呀,你养育了一个优秀的孩子。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我想带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他的,他哪天想回来了,我立马把他送回来。如果你同意,明天我就把母亲连同他一起接走了。”“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大好事,你不嫌他碍事,就带走吧,也许这孩子将来有出息的。”杨哥的叔叔激动得连声音都湿漉漉的了。
次日,杨哥和王奶奶随王叔叔来到了省城。王叔叔在自己的铁路局为杨哥安排了一份打杂的临时工。杨哥不仅把自己份内的工作打理得井井井有条,还主动为单位的叔叔阿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没多久,就成了单位里的人见人爱的“小红人”。领导看他聪明、善良、踏实、勤快,把他转为正式职工,并寻找机会让他参加业务学习,知识提高。风华正茂的杨哥,一如千里马遇到了广阔的原野,方方面面的出色表现,才而立之年的他就成为铁路局领导岗位的一员。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取妻生子,真正成了省城的一分子,生活的滋润是他不曾企及过的。但他没忘记王奶奶,没忘记两位叔叔,没忘记故乡的水井和那条粗糙的扁担,还有那两只斑驳的水桶。
如今,王奶奶和两个叔叔早已故世多年,杨哥也成了年过花甲的老人,可他逢年过节,总要回故乡为自己的亲人、王奶奶王叔叔去上坟祭奠,并找小村和他年龄相仿的邻里小坐聊天,讲述他跌宕起伏的人生,讲述小村遥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