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迟暮散文

可以不迟暮散文

　　秋，越来越深。秋风乍起，落叶飘飞。踩着片片的落叶，听母亲告诉我，父亲要在这个秋天，去南方旅游，见识一下不同于故乡的风景。

　　以前，父亲总舍不得花钱。童年、少年、以及青年的贫穷生活，使他的节俭成了一种习惯，使他总算计这将钱用在子女身上，用在老人身上，唯独没有想过用在他自己身上。这一回，他是怎么了，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去旅游呢？

　　在岁月里走得越深，越会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幸福与不幸福，与金钱的多少不成正比，但这两者之间，肯定是存在一个度，这个度如何把握，才能让人生更加美好。人之将老，犹如草木逢秋，父亲忽然将“钱”看轻，将“己”看重，这是不是一种对生命的珍重呢？

　　但生命的花朵，将以何种姿态凋落呢？世上有人千万种，所以凋落的姿态，也有千万种。但哪一种姿态是你，哪一种姿态是我呢？白刃在喉，可以不迟暮，但世上何物催人老，半是鸡鸣半马蹄。没有一把刀，能切断时光的河流，也没有一种刀法，能闯回旧梦，来去不受伤。

　　人人都说“老孩如小孩”，老人经历沧桑回归简单，用简单应对世事的复杂和未到的死亡，这不能说，是老人一种最聪明的策略。我曾对母亲说过，生命柔韧应如芦根，经冬而不死，春来还能郁郁葱葱。谁说走遍千山万水，才知道何去何从，谁说要经历百转千回才知道情深义重，每一个沐浴夕阳的人都明白，在从容淡定的背后，都有一种相似的无助和惧怕，一种相似的需要和依靠，只是我们常常看不见。

　　光阴似箭，人生苦短。当不再追悔虚度年华之际，当不再哀叹碌碌无为之时，见识过刀光剑影的人们，突然迎来了精神上的劫后余生和风平浪静，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形容一个生命的诞生，人们说瓜熟蒂落；形容一个生命消失，人们也说，瓜熟蒂落。究竟生也痛苦，死也欢喜么？一个生命在弥留之际，总有泪水滑过脸庞，那是一种痛，一种将灵魂从尘世剥离的痛；一个生命在诞生之际，也总伴随这哭声，那也是一种痛，一种将肉体从另一个肉体上剥离的痛，不知这痛所波及的，有没有人们常说的投生的神秘？

　　世界如海洋一样吞没了生命，跟宇宙一样无边无际的是我们的人生。有些地方，你永远也走不到，实际上也不必去；有些人，你永远也碰不到，甚至根本不用去找，不知这些，父亲知不知道呢？当我们像一粒小小的荚果，在这个世上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的时候，偌大的世界就会渐渐地变小，小到一个村落，一条街道，一个小区，一座居民楼。

　　一次无意间的邂逅，使人与人成为亲人、夫妻和朋友，世界之小，就会小到人的心灵，小到拳头大的那颗心脏。四十余年成一梦，此身虽在堪惊，生之沧桑让人望尘莫及，还是让我记得与你初次相遇的时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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