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散文

时间:2022-10-07 03:46:04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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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散文

  妞妞是一条白色的大狗,她的妈妈是一条高贵的萨摩耶犬,爹爹却是地道的本地黑色大土狗,妞妞继承了她妈一身白色的毛发,模样却是随了她的爹。当年的这场冲破世俗的爱情让摩萨耶的女主人几近崩溃,爱情的结晶们也在出生第七天一个漆黑的夜里,被更高贵的人类遗弃在我家屋后的垃圾箱里,距离垃圾箱不远是一个惠及民生的乡镇水箱,每天早上八点之前供应净水。我去打水的时间固定在早上六点,早春的风还很冷,她的几个哥哥姐姐都不见了,可能已经被人抱走。只剩下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眼睛还没有睁开,浑身瑟瑟发抖拱在一堆垃圾里,唉唉地低声嘤咛着,声若游丝,那么强烈地不屈不挠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知道如果没有人要她,又冷又饿的小东西根本撑不到下午。

妞妞散文

  摘下包头的围巾,把这可怜的小东西包起来,可能是感觉到了温暖,她居然在围巾里用小脑袋拱啊拱,最后在我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静下来。我抱着她站在水箱旁边,问了来打水的好多人,要不要抱回家养着,常奶奶年纪大了没精力去养,三婶说家里有一条了,饭店老板娘看看它的样子害怕养不活……一个小时,我就这么抱着她,一个挨一个说着好话求着人家留下她养着她,可是没有一个人答应,都那么摇摇头走开了。在我发觉自己眼泪要忍不住的时候,我决定把她抱回家,我决定自己养着她。

  小东西,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的一个月,我养了六年的小狐狸狗,在街上被汽车生生压死了。等我接到小保镖的电话我赶过去,只看到他睁得大大的眼睛仰面朝天,身子底下一滩血,眼睛里满满的恐惧。当时,我蹲在那儿,怎么也合不上他的眼睛,我知道小狐狸是死不瞑目,我知道他在怪我一个人先回了家没有等他……我就那么一直想一直哭。小保镖找了一个纸盒子把小狐狸装殓起来,把我塞进他的汽车,来到离家不远的河边把他埋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头,我还去折了老柳树的一根枝条插在坟前,马上就春天了,柳条就会发芽。我对小保镖说,再也不养狗了,这太伤心了。小保镖说:你的身体免疫力本来就差,不养狗也好。他说的是实话,那时我刚动完手术半年,一个月要去医院做两次化疗,免疫力很低。手术之前,小狐狸被抱去了朋友家养着,后来他自己又跑回来,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小狐狸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外面玩的时间就越来越长,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就那么离开我,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在责怪着自己。

  可怜的小东西,既然没人要你,那就跟我回家和我相依为命吧。家里有我,还有一只叫做耳朵的花猫,还有足够大的院子等你长大了随你折腾。嘘,别说出来,他们都还不知道我养了一只猫,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只猫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就把咱们家当成了沙家浜常驻不走了。他每天晚上出去,不知道是去捉老鼠还是会情人,早上回来吃饱喝足了就在炕上呼呼大睡,睡到舒服了还咕噜咕噜地念经。

  我就这么把妞妞抱回了家。烧水给她洗了澡,等擦干净了,我也看清了这漂亮的小白狗是个花姑娘,就随口喊了妞妞,土吧这名字。懒人嘛,懒得动脑,当年的小狐狸也是因为是一只小狐狸狗,就直接喊人家小狐狸。而且他也没反对,当然反对也是会被我直接无视掉的。把妞妞放进猫窝,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垫着松软的小棉垫,红色的。这窝是耳朵的,可是耳朵好像更喜欢我的炕头,我每次趁他睡觉把他放进去,他都会马上醒过来,又跳回到炕头,根本就不搭理我。

  妞妞在窝里哼哼唧唧,小嘴儿吧唧吧唧的,看着这么个小东西,我有点手足无措,这怎么养活她呀,几乎和我的手一般大。转半天,倒了半杯牛奶,找了一把家里最小的勺子,抱着喂她,可她实在太小了,勺子很难放进她嘴里,唉,也可能是我太笨了,不会喂。半杯奶让妞妞十分努力地舔一半,让我拿不住勺子撒一半,总算是把小东西喂饱了,我把她放进窝里,趴在那儿就睡了过去。

  这会儿,耳朵也回来了,他熟练的用爪子扒着门缝,脑袋一顶一闪身就进了门跳到了炕上,站在炕头使劲抖落身上的寒气。可能是闻到空气中有了别的味道,他一下子窜到篮子的边上,看到里面多了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耳朵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又伸出爪子试探着放到妞妞头上,妞妞的头轻轻地动了动,吓得耳朵嗖地一下收回了他的猫爪子。停了一会儿,耳朵开始围着篮子转圈,一圈,两圈,三圈,他停下来又盯了妞妞一会儿,再一次把爪子放到了妞妞的头上,这一次妞妞没有动,耳朵也就放心大胆地用它的爪子顺着妞妞的毛发。耳朵的神情很专注,他的有些蓝的眼珠儿紧紧地盯着熟睡的妞妞。过了会儿,耳朵扭头看看一旁的我,我冲他笑笑,他就又扭过头去,不一会儿居然跳进篮子里,在妞妞旁边躺下来,用自己的身子蜷着小妞妞。妞妞可能是醒了,闭着眼睛脑袋四处拱着,最后在耳朵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哼唧半天。一猫一狗就这么抱着睡了。

  我呆住了,想笑又觉得心里酸酸的。使劲捂着嘴,生怕自己出声打破这种和谐这种安静这种心动。呵呵,真好啊。转过身看着窗外一院子的阳光,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居然就这么光头抱着妞妞回了家,平时、平时、平时出门怎么也会用围巾包着啊。妞妞哦,你这小东西,让我第一次在人前光头了。化疗刚一个月我的满头青丝就掉了个七七八八,每天清晨数着枕巾上怎么也数不清楚的头发总有些黯然,后来索性一咬牙就去理发店给全剃了,买了一沓各式各样五花八色的围巾,出门变着花样的在脑袋上折腾,把自己折腾的尽管苍白依然风情万种,自自在在地去医院化疗,和朋友喝茶,逛街。日子就像这日头,一天比一天长,我会好起来,妞妞也会长大。

  自从有了妞妞,耳朵有时候晚上也会在家里呆着,我喂妞妞牛奶的时候,他就那么蹲坐着看着,蓝眼珠流露的温情总让我失笑。喂饱了妞妞,耳朵就会上前用尾巴用爪子去逗弄妞妞。妞妞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我和耳朵,她和耳朵的感情超乎寻常的亲密,两个小东西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打闹。慢慢地妞妞长大了,她开始跟着耳朵在院子里晒太阳打滚,来回地跑,把我的几棵栀子花撕得七零八落的,雪白的身子总要搞得一团脏才肯让我洗澡。在院子里晒上一盆水,一中午的大太阳水就热了,妞妞看我拿出洗发精,就自动自发的跳进盆里,越来越大的她也越来越不乖了,总也不肯安静下来让我洗,给她洗完,我也被她澎地满头满脸都是水。

  等到五月底,妞妞已经长得躺不进去窝里了,我去给她买了一个紫花的垫子,放在书房的角落里,紧挨着我的电脑桌。这垫子就成了妞妞和耳朵的新家。妞妞越长越大,耳朵却越来越胖,等到四个月妞妞居然长成了一条雄赳赳的大白狗,这么一条漂亮的狗小姐,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三街五巷的宠儿,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妞妞居然把邻居家的耳房顶当成了她的地盘,每天一清早就跑上去解决个人问题,我只能在邻居大妈每天黑着脸喋喋不休的唠叨声里认命地拿着笤帚簸萁去清扫,我曾经想拧着妞妞的耳朵教训一番,可惜她太乖巧了,一看我脸色不对,赶紧得摇着尾巴一个劲地转圈,毛茸茸的大耳朵在我的小腿上蹭过来蹭过去,耳朵这个时候总也凑热闹。一猫一狗蹭着我,蹭得我到最后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日子总是按照自己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不顾及我的疼痛,我的暴躁,我的忍无可忍。十月的一天,翻天覆地的一场呕吐之后,我拔下针头,逃出了医院。茫然无措的我顺着大路走到了一条军用铁路线上,一直走一直走,我知道这条路通往大山深处,我知道天黑之前我得回家,我知道我不能再让家人担心,我知道自己必须活着,我都知道。可那一天我却让自己任性了一次,天黑的时候走到了军营,听着里面吹起了晚饭的军号,看了看门前小白杨一般挺立的哨兵,开始往回走。我记得那晚是有月亮的,走到半路月亮很高了,很白很亮。四周很静,不远处的村子里传来几声狗叫,脚下有纺织娘在唱歌。

  走累了,我就在木轨上坐下来望月听山。心很空很静。不知道怎么开始哼唱着那首“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一首老歌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唱,唱着歌我又开始继续走。忽然前面传来激烈的狗叫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朝我狂奔,影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黑点。是妞妞。我停下来笑着伸开双臂等着妞妞扑上来,她站起来差不多有我高了,妞妞扑到我身上两只爪子搭在我的肩上,长长的舌头没好没歹的在我的脸上舔着,不一会儿那个小黑点也狂奔过来,居然是耳朵。我不知道妞妞和耳朵是怎么找到我的,也许这只能归结于心有灵犀一类的飘渺之词。我带着他俩继续朝家里散步,你可以想象如银的月下,一个苍白如落叶的小女子,一条白色的大狗,一只胖如圆球的大狸猫在空旷的山野里拖着长长的影子步调一致地走着,小女子抱着一只猫在唱歌,狗儿时不时地叫几声。等小保镖他们赶过来,我只来得及笑笑,就在车里昏睡了过去。从那之后,妞妞再也不肯离开我半步,乡镇的医院人头都熟了,也没那么多规矩,护士长在妞妞屡教不改之后,允许她可以趴在病房外面等我。

  转眼又是一年。我被医生宣布刑期结束,终于可以结束无比凄惨的化疗生涯,如果两年之后不复发,基本就没问题了。拂去蒙尘,揽镜自照,苍白的脸,苍白的唇,黑黑的眼睛,光光的头上开始冒出了青黑的头发茬子。我知道两年多过去了,我必须离开这个接纳我疗伤的小镇子,回到城里去,回去面对逃避了两年的人和事。等到确定回去的日子,却发现妞妞怀孕了,这让我大伤脑筋,最终决定等妞妞生下小妞妞再回去。至此,我才想到回去之后妞妞怎么办,难道要她和我一起住在高高的盒子里,不能随意出门,没有栀子花可以糟蹋,没有院子可以打滚。我不知道我那盒子里怎么安置这么一条大狗,不知道妞妞过去之后怎么和盒子里的旁人相处。几个月的时间,我在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不知所措。妞妞的肚子越来越大,每天大部分时间不是和我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躺在垫子上陪着我上网,偶尔回头看她,她总是瞪着大眼睛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的忧郁让我的心疼得厉害。妞,难道你也在纠结么……

  一个大雨的夜,妞妞开始阵痛,在耳房里凄厉地叫着。妈妈不许我进去,我只能抱着耳朵揪着心在堂屋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陪着她。天亮妞妞终于不叫了,妈妈说生了你可以去看她了。我端着煨了一夜的肉汤进去,妞妞躺在我早就给她布置好的大箱子里,毛发蓬乱,身子底下的棉垫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看到我进去,妞妞微微抬头虚弱的冲我叫了一声,我把汤放在她嘴边,就去看趴在她肚子上已经开始吃奶的一群小家伙。小心地一个一个的数过去,彻底无语。八个黑色的肉球啊,毛发还是蜷的。妞妞啊,你这算是生了一个篮球队啊,连板凳队员都有了。还有哦,你的眼光你比娘好多了,这些孩子的爹基本可以确定是河对岸桂园大饭庄的那条一身黑色蜷毛的猎犬,据说是名犬呢。妞妞已经开始喝汤了,这场生产耗尽了她的体力。耳朵蹲在箱子上,蓝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盯着妞妞和她的孩子看,表情很严肃。

  时间过得很快,妞妞和她的孩子们出月了,八个小家伙圆滚滚的,活泼得紧。我的院子每天都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植物都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我甚至很难在七月看到一片绿叶,更别说一朵花红了。这期间,我抱着其中一个狗宝宝,去了几趟桂园,和老板有过几次面谈。我希望他能收留妞妞和她的孩子,也大着胆子去过后院见了宝宝们的爹,那条名犬明显的比较喜爱狗宝宝,任凭宝宝在他的地盘撒欢。老板拽得很,第一次第二次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只是笑着来和他说,说完了又笑着和他告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矫情,我不问,我只要他能留下妞妞,能真心对待妞妞。后来朋友们给我送别的筵席我都特意摆在桂园,也许老板听说了什么,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尊重,最后一晚他过去敬酒,敬到我跟前,他说:“柒柒,我这辈子服气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我答应你,留下你的狗。”

  家里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减少,打好的包裹分几次运回了城里。最后只剩下我,耳朵,妞妞和她的孩子。这天天气不是很好,零星的飘着小雨,我把妞妞和宝宝们放在车后座,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这是我住了将近三年的家,一个让我重生的地方,从此就要庭院深锁,屋檐下的燕子明年再来,看到的或许是冷寂,或许是新的主人,只是我再也不能坐在阳光里等他们北来,送他们南归。燕子,城里其实不远,你能去那里找我吗?关上院门,扣上冰冷的铁锁。我抱着耳朵坐在前面。车子向桂园驶去,老板已经等在门口,小保镖把妞妞她们抱下车,我和老板点点头,不敢看妞妞一眼,就开车离开了。我死死地抱着耳朵,死死地看着前面的路。小保镖说:“姐,你看后面。”透过车后镜,看到妞妞在狂奔着追车,跑到一半,她又回头跑回去看她的孩子,看一眼孩子又开始追车,就这么来回得跑。妞妞的茫然,仓皇,无措是那么的明显,她就那么把头扭来扭去得看看车再看看宝宝们。我再也忍不住唔的一声开始大哭,不知道是哭妞妞还是哭自己。耳朵在我的怀里挣扎,我放开手,他开始猛烈地用爪子挠车窗。小保镖停下车,我打开车门把耳朵放到路上,耳朵在我的腿上蹭了蹭,然后转身迎着正狂奔过来的妞妞跑过去。再次上车,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腿里,眼泪狂流,却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妞妞别恨我,你要忘了我,你要记住你必须忘了我,知道吗?!你要好好地和耳朵和猎犬和你的宝宝们活着。我也会活着,等到某一天我想起你不再哭了,我就去看你,远远地看你,我要看到你幸福的生活,看你儿女成群,看你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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