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的爸爸散文

忆我的爸爸散文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是一位不善于言语而勤俭持家的人，那时候，与我们村子里其他的人们相比，爸爸又是一位本公半农，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劳作于上班工作和下班，这样的固定程序中，只有在每天的清晨和晚上早早晚晚，工作和休息的间隙，挤出时间来，弯腰弓背地劳作在自家的田园里。即便如此，我们家田园里五谷的长势和收成，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家的差，甚至还要比其他人家的多。我的印象中，每到了夏秋换季时节，一些人家由于陈的粮食已经吃完，新的粮食还没成熟，就会有人到我家来借粮食，以接济饥饿的日子。

　　其实，我这一生与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我的爸爸在他接近四十岁的你一年的深秋，就远离我永远地走了。我的爸爸也仅仅是陪我由襁褓到牙牙学语，当我还没有从童年的欢乐中笑醒时，爸爸就撇下了我和我们全家，一个人过早地去枕一山的孤寂，不再向他生前那样，经营他深深眷恋和热爱的家人们了。

　　记得爸爸离去的那一年，正是秋收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在一个深秋的黄昏，当时我和爷爷奶奶都已吃过晚饭，正坐在炕上搓苞米，就听到南山坡大广播喇叭传来让我的爷爷到生产队去，说在沈阳附属医院的爸爸病危。爷爷低声急急地去了，过了一段时间，爷爷又无声慢慢地回来了。就是这一去一回，当时刚刚十几岁的我，从此就永远地没有了疼我爱我的爸爸了。我再也不能被爸爸背着抱着了；再也不能到了晚上，钻进爸爸的被窝里，和爸爸叽叽嘎嘎闹个欢乐开怀了；再也不能去和爸爸争着抢着爸爸菜碗里仅有的一片肉了；再也不能在年节里，被爸爸用筷子蘸了白酒，哄骗我放进嘴里后，被辣得呲牙咧嘴地要菜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来到村口盼着爸爸下班会给我带回好吃好玩的了；再也不能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美滋滋地被爸爸满村子地悠游闲逛了；再也不能像我的所有同龄的小伙伴那样，呼着喊着叫爸爸了……

　　我与爸爸在一起的时间，真的要比其他的小伙伴实在是要少得很多。爸爸那时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地骑着他的那辆“大国防”牌自行车，往返于大约五十多里的地方去上班工作，每天的早晨，当我一觉醒来时，我还没有从昨晚与爸爸嬉戏的喜悦中走出来，爸爸就早已经去上班了。在春夏秋的季节里，爸爸在早早晚晚的时候，总是起的比其他的人们要早很多，不是在沟边地角用锹镐一锹锹一镐镐的开荒，就是锄着永远也锄不完的野草，或是在自家的庭院的菜园子里耕耘劳作着。那时，不懂事的我，就好像爸爸永远也不知道干活累似的。现在想想自己的这种想法，真是很可笑啊。

　　我对自己的爸爸的思念和回忆，只能仅限于爸爸对我的疼爱与关怀之中，因为离我而去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淘气顽皮懵懂的少年。

　　爸爸在村子里的口碑，可以说是众口一词地好。小时候我就经常会听到村子的长辈们时常夸赞起我的爸爸来。听长辈们说，爸爸从小的时候就很懂事，从不象叔叔那样，到外面与其他同龄的孩子滋事打架，见了人总是有大有小的。平时总是看到爸爸跟着爷爷去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儿，冬天起大早，挎着粪箕子到村子里的角落，给家里捡粪，积攒下来，以供春天播种时做农家肥，或是到山上砍柴，以供奶奶烧火做饭。说爸爸从小就很喜欢学习，听爷爷奶奶说，爸爸那时的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呢。这话口，是我在后来上学时，每天晚上放学回到家里后，风风火火地把书包往爷爷奶奶的炕上一甩，抓起一块玉米面的饽饽，蹦着跳着就到外面去撒野后，爷爷奶奶对我的数落。爸爸在家里经常帮着爷爷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儿，很少象我似地，到外面玩得是忘乎所以。

　　在我对爸爸模糊的记忆里，他又是一个很爱洁净的人。那时，爸爸经常穿着单位发的工作服，或是一身灰色的衣服。虽然都显得有些老旧，虽然爸爸日夜不停地操劳，但出门入内，一身的穿着总是干干净净的，很少见到爸爸一身泥土的时候。爸爸平时对我的要求并不多，但在我渐渐地长大或有些懂事时，爸爸对我的行走坐卧确是有过一些要求的。所以，对于我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与爸爸在一起走路时，爸爸总是避免我走在他的前面。闲暇时，爸爸总是喜欢把我带在身边，就因为我的坐与卧，爸爸就没少提醒过我。在爸爸和别的大人说话聊闲天时，我总是喜欢随随便便，不管不顾随意找块石头就坐下来，或懒洋洋地依靠在墙上。这时，爸爸就会冲着我说：“你也不看看是干净还是埋汰，就往那儿一坐。”那时，我从心眼里不爱呆在爸爸的身边。总是找个借口，一溜烟儿跑去找小伙伴儿玩去了。全家人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爸爸总是要做到靠炕头的那面，妈妈坐在炕梢的这面，而我，只能坐在靠窗户的南边。爸爸说，这叫规矩，是家教。不过，爸爸对我的疼爱，可以说是相当备至的了，有些关爱，是我的那些同龄的小伙伴们无法比拟的。爸爸是所谓的“工人”，每月都能有几斤的大米和白面，那时人们都把大米白面叫做“细粮”，人们在平日里几乎吃不到的，就连看夜都看不到。而我却能隔三差五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和酸乎乎的白面的馒头。那时，爸爸工作单位还发给“保健”。有酒也有其他乡下人吃喝不到的东西。爸爸几乎都不会一人享受，常常是带回到家里，酒，自然要拿去孝敬爸爸的父亲，我的爷爷了。因为爸爸和妈妈，平时是绝对滴酒不沾的，只有到了年节，才象征性地呷呡上一两杯。而我呢，就是喜喜乐乐地吃着那些令伙伴们羡慕的“细粮”。逢年过节，爸爸妈妈总是会给我添置新衣的，这也是村子里其他小伙伴们所不能攀比的。而且，我的鞭炮也是买的最多的，每到过年的三十晚上，都会有许多的小伙伴，早早地来到我家里，等着我放鞭炮。我那时招引小伙伴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是整个村子里，唯一拥有“小人书”的孩子，并且有许多。小伙伴们就经常聚到我的家里，翻看那些小人书。现在说来似乎有些好笑，我会把上学用过的图画本裁剪成小册子，仿照小人书的方式，根据自己的突发奇想，或根据《地雷战》，《地道战》，《英雄儿女》等电影的原型，用十二色的蜡笔，画出一些自己的想象来，炫耀和显示自己。爸爸不仅不会训斥我，反而还会在我画的本本上，帮我写一些对上面图画的说明呢。

　　爸爸得病住院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每一次往家里写信，在信中总是说想我。起初，爸爸是在他单位附近的职工医院治病，我还能在星期天和爷爷前去看望爸爸。后来，由于爸爸的病情老是反反复复不见好，就被转到沈阳附属医院，我就再也没机会见到爸爸了。等我再见到爸爸，那是在一个冷飕飕的深秋，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我由叔叔领着，走进了放着爸爸身体的房子里。我清晰地记得，我走到日日夜夜想念的爸爸身边，用手掀开爸爸头上深蓝色的帽子，扑在爸爸的身上放声痛哭的情景，被其他的人们，把我急忙跑出门外的时刻。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从此就永远地没有了爸爸。当我和妈妈，叔叔在沈阳候车室里等车回返时，我的目光一次次地瞄向车站出入口，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我是多么想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看到爸爸含着微笑向我走来，把我轻轻地抱在他的怀里，一起回家呀。

　　我和我亲爱的爸爸在一起欢乐的日子，就是这么少，这么地少。但爸爸给我留下的却是很多，很多，我用一生都回忆不完，思念不尽呀。一点点都是深恩，一滴滴都是浓情。爸爸呀，您的孩儿如今也已为人父了，年龄也已超过了您离开我的那个年岁了，可我对您的思念和想念，每年都是成几倍地与日俱增啊。每年清明节的前后，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跪拜在您的坟前，仍旧孩子气十足地向您述说我的喜乐哀愁。因为您是我今生今世最亲最近的好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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