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沟壑里的鱼忒多的散文

那年沟壑里的鱼忒多的散文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们家乡的生活大都是很倥偬的。记得当时的猪肉才七八角钱一斤。排骨才一元多钱一斤。鱼才两三角钱一斤。可这些东西，家里不来客人，向来都是不买的。因为我们八口之家，有四个孩子上学的，而且全靠父亲四十多元钱的工资来维持。因此粗茶淡饭能填饱肚子都是举步维艰的。什么鸡鱼蛋肉根本就更不敢想了。记得当时流行的口号是：猪肉走子（猪肘子），鸡蛋搁置（鸡蛋糕子）,心想鱼(新鲜鱼)，大米干看（大米干饭）。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到有的人家，有时吃点儿鱼肉啥的，真是馋呀！（当时我已十多岁了）于是我就和母亲说：“妈呀，你想鱼吃不”？而后母亲就一筹莫展，长吁短叹地说：“唉——傻孩子，妈馋了又有什么法子呀！别说想吃鱼了，就连你们四个的学费，妈还犯愁呢！（每人三元）再说咱这一大家子人，每天吃饭都成问题啊！”母亲说到这儿，眼泪便不自觉地，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这时我接着又说：“妈呀，那鱼肉吃不起不要紧，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有时间上河里去钓鱼截鱼去，到时候鱼整多了，就到市场卖了，用卖鱼的钱，再去买猪肉吃，这不就解馋了吗……”

　　是的，那时候多数人家的吃穿，都是捉襟见肘的。尤其人口多的家庭真是够呛呀！粮食不够吃是常事。所以要想吃点儿好的啥的，真就得想点儿办法，搞点副业啥的……就这样，经过母亲的允许，每每我完成作业之后，一有空儿，我就往河沟子跑，我想，这也许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吧？！其实那时连鱼竿也买不起的。所以我就用大头针儿，搣成弯做鱼钩，用秫秸杆儿做鱼漂儿。用牙膏皮做线坠。用竹扫帚做鱼杆梢。

　　提及那个时候，那大自然里的鱼真厚真是多呀。记得当时市场上卖的小杂鱼，以及泥鳅鱼根本就没有人买，没人吃。一般情况下都喂鸭鹅了（现在的泥鳅鱼二十多元钱一斤）。那么接下来就说说我钓鱼的情形吧。记得我每次去钓鱼，那鱼咬钩都可快了，所以每当我刚刚把鱼杆甩到稻壕里。这时你就看那竿梢吧:“嗖嗖嗖”地就把竿梢拽得弯弯的了。这时你就往上拽鱼吧，保证“噼啦啪啦”的就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鲇鱼。当你把这把竿刚放下，那把竿又咬钩了，这时你再一拽，又是一条大鲇鱼。可谓两把竿根本管不过来。（放水弦）记得我那次钓了两大串子清一色的鲇鱼，每当我把鱼拿到了家，仿佛拿回了憧憬和幸福。可把母亲乐坏了。

　　从此以后，家里一有人说馋鱼了，我就找时间上河里钓鱼去。每次去都能钓个十斤八斤的。因此，这些鱼不但让家人改善了伙食，而且还能拿到市场上卖两个钱儿，然后，为家里买点儿油盐酱醋，以及还能为我们兄妹买一些铅笔，本，橡皮啥的（当时学生用品单价都几分钱）。是啊，那些鱼恍若也能为改善我们家的贫困拉一把。事实上，你就说那时的稻田里，大河，小河里，以及水壕子里，草甸子里，总之，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鱼。记得平时我在河里洗澡时，经常有鱼咬我的大腿。再说我们洗澡时，经常就能踩着鱼，那时只要你想踩鱼，你回头用手去抓吧，保证在你走过脚窝里有一条鱼趴在那里。

　　除此，我们在校外为生产队割稻子时，在我记忆中，那一畦畦稻田里，凡是有水的坑坑洼洼里，以及那些脚窝里全有鱼。记得在我们割着割着稻子的时候，时不时就能踫到一片片的，被阳光蒸发干了的一群群的鲫鱼死在了那里。

　　最让我难忘的是，为了能把我们四个人的学费早日交上，再补充一下家用。于是我们哥几个利用礼拜天或暑假，就上一个较大一点儿的稻壕里去截鱼。这时稻田已放完水了。水壕里的水基本不淌了。于是我们首先选择了一段儿水域，而后，我们就把稻壕，拦腰憋了两道坝，两坝距离能有七八米长，水深一米左右。此时我们就从里边用水筲和盆往外淘水。当时，我们一个个穿个小裤衩，光着膀子。累得顺脸淌汗。再说那时候的蚊子也忒多，因此，把脸上，肩膀上，肚子上，噼喳啪喳打得都是稀泥，结果你就看吧；我们一个个浑身上下都像个泥猴似的，滿脸混儿画的，似乎认不出谁是谁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稀泥汤子。

　　即使这样，我们也是乐此不疲全然不顾一切了。因了学费和家用，等着这些鱼来换钱呢。大抵我们哥仨“哗哗”地淘了近四个小时左右。这时水壕里的水，就越来越浑，越来越浅了。此时水里的小鱼就抗不住了，一条条鱼都浮在了水面上，露着个小脑瓜。让水呛得两鳃翕动着，嘴一张一张“呼嗒，呼嗒”地吸着气，看上去怪可怜的，仿佛在在向人呼救着。可是，那大一点儿的鲇鱼和鲫鱼，老奸巨猾了，因此它是不会露出水面的。可尽管如此，后来当我们淘干了河水，那些大鱼，小鱼最后都没有逃脱厄运。当我们带着战利品，宛如也带着收获和惬意。回到家一秤，一共截了一百多斤鱼。然后卖了三十多元钱。

　　实际上，最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六五年我们家乡发大水。由于我们县城内，地势较高因此都没被淹着。然而，让那一路咆哮着的汤汤的大水，汹涌澎湃地却把火车道冲得弯弯曲曲的。以及那路基也被那气势磅礴的洪水给冲毁了，铁路旁的一排排树木，也都被排山倒海的大水吞没了。而且那些平坦的稻田地里，全部都是白茫茫的几米深的一片汪洋。当时那大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泻千里。势不可挡。你等到了五六天之后，那大水才退去。

　　后来我就寻思，那些沟壑里鱼，保证就更多了。于是有一天我们哥几个就拿着自制的鱼竿，笑逐颜开，迎着璀璨的朝阳，连跑带颠儿地迤逦在阡陌的小路上，来到了一个水壕边。当我把鱼钩消好蚯蚓，旋即就把鱼弦甩在那水流湍急的水里了，真是不出所料。这时我手里攥着的鱼竿，还没来得及放下呢，嚯，这时我就感觉到，那鱼弦在“嗖嗖嗖”地往下坠。紧接着我迫不及待的就往上拽。这一拽，就是一条油光锃亮的一斤来沉的大鲇鱼。当时别提多高兴了。于是我又把鱼竿甩进了水里，也就一两秒钟吧。这鱼弦又是“嗖嗖嗖”地往下坠，这时我又迅速地往上拽，又是一条大鲇鱼。

　　其实本来我想用两把竿来钓鱼的。可是根本无暇顾及。结果我就用了这一把竿，钓了那么多的鱼。你看不但串了一米来长的两大串子，后来实在没法拿了，就把裤子脱下来，用两条裤腿全都装满了鱼。估计那次每人总共钓了三十多斤鲇鱼吧。就这样，我们把这两条裤腿子的鱼。挎在脖梗子上，然后再用肩膀上抗着挂在鱼竿上的两串子鱼。就这样，我们迈着艰难的步履，趔趔趄趄，噼喳啪喳，蹒跚在泥泞的过水路面上。最后，也不知道歇了多少歇，走了多长间，才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

　　是啊，那个年代不光是涨水后鱼那么多。就在平时，有沟有水的地方就有鱼，记得有一次，我们钓鱼回来，走在一个很浅的小水沟边上，就在我们走着走着的时候，不经意间，不知什么东西，“噼啦啪啦”两声。此时，我们几个皆下意识地向响声望去，原来竟是一条两尺多长的大鲇鱼，能有四斤来重吧，在小水沟里游玩，可能听到了我们走路说话的声音，它才发出了急速逃脱的响声。结果它绝对是来不及了，最后让我们几个：里倒歪斜，噼啦扑棱，步步为营，几个回合就给大鲇鱼堵住了。然后，摁头的摁头，抓尾的抓尾，可是不管它怎样挣扎，也没能逃脱得了。是的，那时只要你勤快一些，通常一旦想鱼吃了，你就现去钓，现去河里去抓都赶趟……

　　那么在我看来，那时候的鱼为什么那么多？我想，就是因了那时候的河水特别的清澈。而且水里又没有各种浓药化学等成分的污染。另外，当时种的各种农田和水稻，在施肥上还没有实行各种农药化肥。所以，就给水里生长的各种鱼类，各种农作物的生长，带来了勃勃的生机。从而，不但让各种鱼类繁衍越发旺盛，而且这些鱼产品吃起来味道也特别的香浓。看起来纯大自然的食物，永远是让人们一饱口福的。所以，每每一回想起那个时候，所吃的鸡鱼蛋肉和大米白面，以及各种粗粮啥的，就让我回味无穷，念念不忘。

　　可见，那些容易产生污染源的工厂和单位，特别是化工厂，乃至广大的人民和全人类。爱护环境，自觉抵制环境污染，净化环境，是我们人类刻骨铭心，刻不容缓的重要责任不是吗？

　　2012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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