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河水散文

延河水散文

　　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使我的记忆力逐渐衰退了，或者说是我在漂泊打工的行程中忙碌的原因，抑或是我所落脚的地方，都是钢筋混泥土所云集而堆砌起的大城市，所以，多年中我从没有见到过燕子的影子。

　　其实，燕子是益鸟，我从小就很爱燕子的。每年的阳春三月与四月间，我总是注意着燕子飞回来的时日。因为，老年人说：燕子飞来了，春天就浓了。而且不仅如此，更是因为在我家的窑檐下就住着一对可亲可爱的燕子。

　　记得那年春，一对燕子前来我家筑巢落户，它们一选好位置就飞出飞进地忙碌起来。每天都是像下地耕种的农民一般，从黎明到黄昏，不停歇地用它那小小的嘴儿衔着泥巴、草叶，出出进进地在我家窑檐下方不足五厘米的地方筑巢，它们在干涸的巢沿放上一块泥巴，加上一段细小的软草或者干枝以及一些绒毛，再放上一小块泥巴，或者把泥巴与柴草搅和好放上去，每放上一次，就会像一个搞建筑的技工一般，都要把小红嘴伸进巢沿内认真而又细致地挤一挤、压一压，生怕巢的质量出了问题。一个燕巢四五天就筑成了，看上去就像建造在悬崖峭壁上的中世纪的城堡，既悬乎又美观，而且非常的牢固。

　　看着新筑起来的燕巢，我不由地赞叹。我见过很多的鸟巢，但在众多的鸟类所建造的窝巢来看，唯独燕子筑的窝巢最为美观和牢固，燕子筑巢的技能可堪称是鸟类中的建造大师了。

　　一个多月后，它们的“儿女”——雏燕就在这美丽的新巢里破壳出世了。刚孵化出的小生命，几乎是看不见身上稀疏的细绒毛的，它们绻缩着团聚在一起。这个时候，可把它们的父母给忙累坏了。晚上怕小雏燕受冷着凉，雌燕和雄燕便双双挤卧在燕巢，把小雏燕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们”取暖。天大亮了后，雌燕和雄燕便轮流着飞出飞进地、丝毫不停歇地给小雏燕觅食，一只飞出去觅食了，另一只就展开翅膀把它们的“儿女们”紧紧地抱住，不让小家伙们受冷、受怕。它们把捕捉到的蚊、蝇、飞蛾等食物用咀嚼成糊状的小碎团，再细心地、一点一点地喂给每只雏燕，以便于“儿女们”消化和吸收。

　　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后，小雏燕身上的羽毛已经慢慢地长起来了，呈现出灰褐色，雄燕和雌燕才一齐飞出飞进地忙碌起来。它们不停歇地给雏燕寻觅捕食。这个时段，雏燕的食量很大，一听到它们父母的翅膀扇动地声响，就会远远地张开边缘还带有黄白色的大嘴巴，迫不及待地啾啾鸣叫着、等着、大有争抢吞吃食物的举动，而雄燕和雌燕总是按顺序从右到左或者是从左到右地把捕捉到的美食放进每只雏燕的嘴里，从不会偏袒任何一只雏燕。

　　天渐渐地黑了，雌燕和雄燕才能松口气。先是雌燕站在巢沿边上守护着它们的“儿女，”安排小家伙们卧在各自的位置上，有时还要“叽叽啾啾”地叫几声，好像是对小家伙们说：“你们不要调皮了，不要贪玩了，也不要再吵闹了，好好睡觉去，你们的爸爸累一天了还要歇息。”后半夜，轮到雄燕来守护它们的“儿女”了，做为父亲的雄燕似乎要比雌燕严厉一些，小雏燕们见到严厉的父亲，一个个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谁也不敢再叫一声……

　　记得有一天午饭刚过，震耳欲聋的雷声隆隆，电闪如同要把阴暗的天空撕裂一般不住地在天幕上划开一道道红红的血口子，狂风更是肆无忌惮地卷着特大的雨点不分点地的砸向地面来，也拍打着门和窗户。在这样的暴风雨下，我以为雌燕和雄燕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看到雌燕和雄燕仍然是迎着暴风雨飞进飞出地觅食喂它们的“儿女。”虽然它们每次从外艰难地飞回来的时候，羽毛全被雨水给淋湿了，并紧贴在它们的身上，冻得直哆嗦，但它们一刻也不敢多停留，抖一抖羽毛上的雨水，又毫不迟疑地冲进狂风暴雨之中，飞向田野，飞向远方！

　　要晓得，此时的草地上，在暴雨不分点地的击打下，昆虫和小飞虫都躲藏起来了，燕子觅食要费多大的劲儿啊！即使能够寻觅到一点食物都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尽管如此，雌燕和雄燕还是不辞辛苦地在狂风暴雨下为它们的“儿女们”一趟又一趟地搜寻着食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近一个月的时日很快就过去了，小雏燕已经长得和它们的父母差不多大了，只是尾巴和翅膀稍微的短了一些。但经过它们的父母精心地教导和指点，使小雏燕们学会了展翅高飞，同时，也学会了在空中捕食各种飞虫的本领，慢慢的可以独立生活了。而此时，它们的父母——雄燕和雌燕，身子却变得消瘦了很多，显出了非常疲惫的样子，乌黑发亮的羽毛也大不如以前那么有光泽了……

　　每当这时，我的心里便会涌现出许多感慨和联想：现在，我们有的年轻夫妇，把孩子推给年老的父母去照顾，而他们除过工作外，一有闲暇的时日，就整天迷恋于酒场或者是沉醉在歌厅舞池以及麻将桌上，根本顾不上或者说是根本就不认真细心地照顾、教育自己的孩子，如若孩子有什么不良的习惯，便把一切罪责都推在年老的父母身上，埋怨含辛茹苦替他们照顾子女的年老父母，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爱心在哪里？更不知道这些人对孩子的付出敢与燕子相比吗！

　　我爱燕子，我爱这赋有巨大爱心而神奇的燕子！

　　然而，当我回到离别十数年的家乡时，我的窑屋早已坍塌了，窑檐下方的燕巢也因窑洞的坍塌而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使我痛感悲凄。我不知道，窑屋是什么时候坍塌的，更不知道窑屋坍塌的当日，窑檐下的燕巢里是否还住着没有长大的雏燕？如果有未长大的雏燕，那么它们的命运如何呢？它们的父母——雌燕和雄燕在痛失儿女的情况下，将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地泣哭和悲伤呢？要知道，世上最大的悲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而今，我已在家乡又重新修建起了石窑洞。新窑洞建成的当天，一双燕子飞抵我家的新院落里，在窑檐下“叽叽啾啾”地商议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这使我如同与久别的亲人相见一般，感到很亲切，竟然情不自禁地泪花直涌。

　　两天过后，那一对燕子却在我家的新窑檐下方筑着新巢。看着忙忙碌碌筑新巢的一对燕子，我仿佛觉得这一对燕子就像是曾经在我家旧窑檐下筑巢落脚过的那对燕子。看着燕子忙碌筑巢的身影，我感到更加亲切，心中不由地泛起一种难以表达出的情愫。只几天光景，一个更加美观而牢固的高级建筑——燕巢就在新窑檐下建成了，一对燕子便在我家新窑洞的窑檐下安家落户了。我为之高兴，特意为之喝了杯酒，为这一对可爱的燕子住进新巢而庆贺！也为自己将有这么一对可亲可爱的燕子邻居的陪伴而高兴。

　　我爱燕子，不单单是因为燕子的神奇而赞颂，更是因为燕子所具有的天性美和爱心唱赞歌！正如佛教经典上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庄子》上也有“惟虫能虫，惟虫能天”的记载，我思来想去几天后，总觉得这些话的大致意思是：即使像小鸟和昆虫那样微小的生命，也与天机相联系着，也有超过人类智慧和技能的地方，这就是它们天性的使然。像燕子筑巢、春蚕作茧、蜜蜂造房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

　　是的，我深深的爱燕子。爱燕子的勤劳，爱燕子所具有的灵性美，更爱燕子有一颗善良而崇高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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