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青青的散文

酸枣青青的散文

　　家的附近有一个全市最大的开放型公园，因了它的环境优美、历史底蕴深厚和天然氧吧一般的绿地和树林，而深得大家的喜爱。故而，人们总爱走近这里，呼吸清新的空气，感受城市中的一份难得的幽静。

　　盛夏或初秋的公园里，处处绿草如茵，有着千年历史沧桑的插箭岭和梳妆楼（两处古迹）上，茂密的酸枣树郁郁葱葱地遍布其间，青青的酸枣挂满枝头，给人以回归自然的感觉。这大概也是城市建设者们与文物保护部门的良苦用心吧，在这座以历史为依托的现代化城市公园里，突出保留了几处特色鲜明而又原生态的古迹，让人们在怡爽身心的同时，也不忘历史带给我们这个城市的厚重感。

　　尤其是初秋时节，这些未被开发、依然保持着遗迹原貌的小土山上，有着很多我最钟情的酸枣，那些未经铺设的通往顶端的羊肠小路，在两旁酸枣棵子的疯长中变成了窄窄的一条线，而我偏偏喜欢走这样的小路，那些酸枣棵子以及密密麻麻挂满枝头的酸枣，于我 ，更是有着穿越时空般的魔力。城市中，我们很难见到这些似乎只属于乡间山野的酸枣，这遗留在闹市里的独特景致，每每看到，总令人思绪回溯，心生别样情怀。

　　故乡有很多这样的酸枣树，它们与我的记忆伫立成一道永恒的风景，走过儿时的光阴，走过青春的悸动，在中年如水的淡泊里放飞着不老的深情。看到酸枣青青，回忆便漫过心海，所有与之有关的记忆，便随了故乡的山岗而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故乡、往事、乡情，似一串串清脆的音符，在初秋的云水间回荡。

　　故乡地处丘陵地带，印象中的沟沟壑壑组成我儿时的全部记忆，满岗的酸枣树是曾经无以伦比的快乐。盛夏时节，酸枣还未成熟，圆圆青青的果实在枝头炫耀着乡村的朴实，我们便在这青青的遥望里期待着它们成熟季节的到来。秋风拂过，酸枣渐渐由青变黄，继而争先恐后地如红宝石一样点缀枝头，点缀青青山岗。这时的山岗便变得热闹了起来，不管男女老少，都曾是这摘酸枣大军里的一员，在祖祖辈辈生存的这片土地上，在青青山岗的酸枣树旁，留下了家乡人质朴而虔诚的喜爱。收获的季节，最开心的莫过于我们这帮小孩子，摘酸枣、吃酸枣，便成了每日里最惦记的事情。摘一个红红的酸枣放入口中，果肉甜甜的，内中还有一缕酸酸的余香，酸甜交织，回味无穷。

　　那时，爷爷喜欢给我们制作一些酒酸枣来吃。所谓的酒酸枣，就是将一些大个儿的或红或黄的酸枣放入盛装着白酒的罐头瓶中密封泡制，待一定时日后，打开瓶盖，带着酒香的酸枣那独特的味道顷刻间便俘获了我们的味蕾，我们便在爷爷慈爱的目光里享受着人间平凡而奇特的美味。时光荏苒，如今天堂里的爷爷一定还记得我们儿时的喜好，不然怎会在夏秋交替的时节，每每都会让我循着味蕾的留痕而邂逅酸枣。那是我记忆里永恒的风景啊！那些酸枣，是我一辈子的想念。

　　父亲的门牙缺了一颗，据说是小时候摘酸枣时从堰头边上摔下去磕掉的。尽管因此而补了假牙，但每每在提到这段经历时，父亲依然会笑盈盈地说那片堰头上的酸枣真好，又大又红。仿佛即使被磕掉了门牙也是值得的一样，没有丝毫憎恨那些酸枣的意思。家乡土地上走出来的哪一个曾经的丫头小子没有摘过酸枣呢？抑或没有被酸枣棵子上的刺划伤或被酸枣叶背面那独有的虫子蜇伤过呢？酸枣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乡间野果，更是一种乡情的寄托，也是汇聚在心头的一种故乡情结。

　　老家房后有一棵高大的酸枣树，每到秋天时，酸枣红红的满树都是，我们常常上到房顶上扯着树枝摘酸枣，也常常捡拾掉落在房顶上的熟透了的酸枣来吃。那时听说有专门收购酸枣的小贩，或者可以卖钱，或者可以换东西，于是，有的小伙伴摘酸枣就更起劲了，至于他们到底有没有拿酸枣去卖钱或换东西，好像没有特别深的记忆。但每到秋后，那些转着村子售卖酸枣面的叫卖声和那些压制成块状的又酸又甜的酸枣面，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酸枣的来源，深加工所需的有收有卖便不足为奇了。

　　房后那棵酸枣树是棵老树，浓荫遮天蔽日，秋天果实累累，还会掉落一房顶的酸枣，深得我们的喜爱。后来有一个小伙伴贪恋摘酸枣而不慎从房顶上摔了下去，被摔伤的孩子家里不肯罢休，因而殃及了那颗古老的酸枣树，使它难逃被“诛杀”的命运。没有了这棵老酸枣树，岗上便成了我们的活动阵地。那些郁郁葱葱的庄稼地边沿，荒芜的岗坡原野，随处可见果实累累的酸枣棵子，红红黄黄的酸枣压弯了枝头，也压出了我们眼睛里兴奋的光彩。于是，这荒寂的山岗，因了这漫山遍野的酸枣而变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我家的新宅就在山岗下，门前不远处就能摘到酸枣。初秋时节风轻云淡，村庄里安宁静谧。周末休学时，走出家门，走上山岗，边摘边吃，好不惬意！甚至在家做饭的功夫，也能去摘上一些酸枣回来。那时做饭用的多是煤火，熬上粥或炖上菜，那缓慢的上火速度便可以让人放心大胆地出去摘酸枣，间或中间再回来看上两回便万事大吉。因为近在咫尺，可以说是做饭摘酸枣两不误，因而使年少的时光多了一丝别样的乐趣。

　　农家的孩子少不了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即使这样，我们小脑袋瓜里想着的也不是地里的庄稼如何如何，那些都是大人们考虑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田野里的虫草鸟兽才是我们更感兴趣的东西，我们的心飘在田野的上空，随了那清风和朗日动荡起伏，那是年少而不谙世事的心，淳朴得不染任何俗世的痕迹。田间的一处野花野草，地头堰边的酸枣树，田里奔跑的野兔，天上游荡的白云、飞翔的小鸟，都是我们的伙伴。甚至有时候，干完活到地头摘上几个酸枣，便能将所有身体的劳累消除。那些年，与酸枣有关的记忆不胜枚举，在日渐远逝的岁月里，犹如大浪淘沙般，舍去了世事的浮躁，留住了童真的欢喜。

　　门前的那道山岗绵延数十里，在家乡的境内伫立成一道壮观的风景，尽管它如今早已换了容颜，但记忆中那些遍布山岗的酸枣，把曾经的家乡衬托的丰盈而朴实。那些圆圆的或红或青的野果给予我们的快乐简简单单，却也是不同寻常，那是融于我们成长历程的一道道印记，也是我们与家乡血脉相连的深情厚谊。

　　离开家乡很多年了，社会与经济的发展让家乡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那些曾经的场景活跃在记忆当中，一经触及，便会如滔滔江河奔涌而来，淹没那颗容易怀旧的心。于是，城市公园里原生态的古迹土山便常常令自己触景生情，闲暇时游一游，看一看，感受清新环境的同时，更对那些遍布其上的酸枣有着深深的依恋和喜爱，仿佛它们所涵盖的不只是自然的意义，更有着对遥远记忆的怀念。那些圆圆青青的酸枣，是生长在内心里的一段段往事，摇曳在眼前的初秋时光里，也摇曳在虽远犹近的回忆里。

　　故乡，何时融进了游子的情怀？我只知，当我想起故乡的时候，那些泛黄记忆里的贫瘠土地上，生长着繁茂而硕果累累的酸枣树，一棵挨着一棵，仿若我葱郁的怀念密密匝匝。那些圆圆的酸枣点缀着青青枝头，摇曳成我永远也无法忘却的思乡情，在初秋的土地上妖娆地疯长……

　　又见酸枣青青，初秋的时光里多了一份悠悠的怀想：待这些酸枣长成儿时记忆里那红红的样子，我将它们采来放入酒罐子里封存。岁月如酒，是否，我还能品出那些旧时光里绵甜的味道？品出爷爷当年慈祥的疼爱？还有那些难忘的回忆，是否会经了岁月酒香的浸泡而更加醇香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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