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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拆迁的老车站散文
一
走出商城的门口,寒风扑面而来,冷的让人使劲打个哆嗦。在深秋,在暖气尚未到来之前,小城的寒冷是冷在骨子里的。绕过排列整齐的行行自行车阵,准备回家。
听见一个孩子大声说:好厉害的大手啊。看见一群人默默的站着,一会上前,一会退后,寒号鸟一般的伸长脖子。
抬头注视前方,很久以前就被画满“拆”字样的老汽车站,终于成了拆迁的现在进行式。
随着一声声震耳的闷响,几辆专门负责拆迁的大车,抡起一个个钢铁的大锤,不依不饶的长拳出击,无情的拍打着曾经健硕、结实的身躯。“哐当哐当”的几拳下去,腾起的土气使得围观的人们感叹几声,后退几步,然后又缓缓围拢上前。
眼见着,是一拳砸过孤零零兀立着的“交通饭店”的牌子,那个“饭”字就不堪疼痛,皱着眉头弯下了身,被拦腰折断,带着遗憾的神情,软乎乎的躺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拳,“店”字落了地,哀号着碎成碴子。辉煌已久的楼宇在尘土飞扬中,“英雄折腰”了。钢筋如虬枝高高低低,歪歪斜斜的在昏暗冷漠的天空中伸长胳臂呼喊,没有人会听得懂它的呼救。
冷风袭过,傍晚无界的苍穹下,围观的人群,安静地站着,呆呆地注视着,似乎一起在体味斨然的感伤和悲壮无比的苍凉和无言的诉说。有几个人拿着相机不停的留下即将消逝的印迹。
一会功夫,曾经的热闹已归于安静,曾经的演出已经谢幕。老车站于喧闹的青涩孩童,到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又到熙熙攘攘的中流砥柱,如今早已是耄耊老人,也是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不,应该是老病交加,奄奄一息,灯油一盏,闪烁不定,然后命至终老。
把那些零乱分散的片段加以整理,一个个片断模糊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二
时光总是飞舞,光阴依旧四溅。掠过一个春天,继而拂过一个又一个秋天。
老车站占地不大,一楼是售票厅和候车室,二楼是办公地点。出了里门,就是宽敞的站台。多少年来,这里每天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出门回家,上学工作;浪亲戚,串人家;行千里路,读千卷书,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知曾有多少南来北往的大车小车被拥抱,有多少熙来攘往的人群从身边走过;留下了多少人的脚印,捆绑了多少人的记忆,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
据说和我几乎同龄、古朴简约车站的建成,是宁夏当时的最大汽车客运车站,标志着固原人真正有了自己的出行场所。这栋历史性的建筑,是小城建筑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曾代表固原迎送过众多的异乡宾客。一度辉煌着,炫耀着,自豪着,实用着。其时,附近也没有什么建筑可以媲美,道路很宽,车辆进出也很方便。门口的商家店铺挤得满满当当,吃喝玩耍,礼品箱包,针头线脑,生意非常好;周边小旅店更是火得不得了。特别是春节期间,从外地回市,从本市下乡过年的人流汇聚于此,真是人山人海,进出车辆从早到晚24小时不歇息,毫不逊色于火车站的春运图。
排列整齐的大车们自豪的把人们塞进去,然后慢悠悠的送到四乡八镇,省里口外。那些夹杂着普通话和不知道什么腔报站的声音,播报的内容,似乎永远也没有听清楚过。很长一段时间里,试图努力的解析前几个字,成为我的一个重要活动,但最终以放弃而结束。直到一次去上海,偶尔听见上海西站的报站声音,才恍然大悟。
但这个几乎听不清楚的广播从来也不会妨碍传递着一个消息:马上就要检票了,快些!这当儿,站前广场顿时热闹起来,人们蜂拥而至,怀里抱着孩子行李你喊我叫,你推我拉,涌进去了。一双双布鞋胶鞋皮鞋横七八竖的乱跑,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
一次,和家人刚上车,就看见一伙人挤成一团上车来。一个穿着劳动布衣服的老汉,一声不吭、气喘吁吁地拉扯着一穿着好看的年轻女子,一个很会说话的女人唾沫四溅的边抱着女子边大声的骂着,那个女子大声的哭着,原来是公公要替儿子拉回闹仗的媳妇。婆家娘家人各分两排,各说各的道理,吵翻了天。人们劝说着,评着理,他们越来越生气。到点了,谁也不下去。司机解劝不了,气哄哄的拧着方向盘,拉着一溜烟出了车站。他们顿时都不说话了,然后那个骂的最凶的妇女陪着笑脸央告停车。司机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检查站,才让他们下去,车上的人笑了半天。
住在老汽车站附近的人家,理所当然的成了出行亲戚们的中转站,大人们全力以赴迎来送往,小人们更是人来疯,整天跳上窜下,好不兴奋。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亲戚们带来的各种小吃和小玩具,还有许久不曾相聚小玩伴们。
马路上是穿梭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交替闪烁的红绿灯。天上是来来往往的云,太阳准时在这个地方变成了夕阳。公交车每天载着不同的人来,又载着不同的人去。夜深人静之时,车站断断续续的车鸣声以及工作人员隐隐约约的报站声谱写成了小城最有特色的催眠曲。
三
城市建设的步伐是必须加大的。对于许多固原人来说,老汽车站留给人们的已不仅仅是一种温情的回忆,更是一种对崭新的期盼,牵动着整座城市的神经。
距离单位不远的地方,一条新公路笔直地如同某种内心的向往径直穿过田滕和山脉,那是新车站的方向。崭新的车站足够代表这个城市的新形象新气质:宽敞明亮,气派辉煌;大气新颖,视野开阔,方便实用。最重要的是,她解决了文化街上遗留很久的拥挤堵塞的交通问题。
老车站不再改变,它将直接蜕变,将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几近废弃,风光不再,行人也匆匆而过,只有历史还在传述曾经的热闹。缺少了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游客和推着流动小车的商贩,原本那个熙熙攘攘、鸣笛声声的站台就更加残破沉寂,冷冷空旷。过渡阶段的它,孤独寂寥,扮演者停车场的角色。好像还有一次车展,红拉拉的地毯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车;远处,高高低低的野草恣意的疯长,瞅着红火的场景,听着高音的喇叭,彼此递着眼神,惊叹着自己不枉活一季。
候车大厅早已空空荡荡,偶尔也会被租借给推销各种产品的商贩们。他们会放着流行的歌曲拼命的吆喝,惊乍乍声音,有着交流会的浮华。但各种性质的表演都掩盖不了破败的本质,弃妇般的落寞无奈。
见证了固原交通的发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终于挥别了历史的舞台。从主角到配角,从巅峰到消失。当然消失的不止陈旧的建筑,杂乱的陈设,逼仄的空间,堵塞的交通,还有一代代人的人生记忆。那些看似平淡的记忆,却常会在某个时刻,悄悄触动你的心灵,升起一片淡淡的、幽幽的情愫,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多年来人们无形中于这里形成了一种深厚的情感纽带。对无数次从这里出发、回家的人来说,车站,消失的仅是名字和形状,留下的却是永远的人生回忆。
四
时代的脚步匆匆,滚滚向前。它的美,在于自然的流逝。走过的,无论怎样不舍,都不会停驻。而生活本身就如道路,老车站亦像是人生的一个个转折点。最终我们会历过一个个车站,迈向下一个站点,直至路的尽头。
从来如此。
此刻,阳光明媚的早晨,在无垠烂漫着的蓝空的抚膺下,心情豁然开朗,匆匆收回对老车站的怀想和留恋。
流年逝水,多少人,多少事,多少站台,如风,从身边经意或不经意地掠过,演绎一些过程,再沉淀一些经历。温暖的是曾经的珍藏,美丽的是熟悉的景致,摇曳的是生命的新绿。
这座城市是越来越美丽了。妖艳的霓虹,在整个城市蔓延;漂亮的路灯,宽阔的马路,还有道旁纷纷的落叶。
企盼在阳光里中飞扬,化成片片祝福的灰尘。
车来了,哼着歌儿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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