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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老郭散文
大年初三的晚上,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同学聚会回来天已经黑了,家里正在吃晚餐,他和我老爸相对坐着,我一进门就看见他了。
“老郭,二十多年没来了,你还记得他吗?”一进门,爷爷就笑着问我。
老郭端着碗在吃饭,他看了看我,也没停下,微笑着继续吃饭。
我放好东西再坐过去,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老爸手里还端着半碗饭。
“老郭,你都老啦,这么多年没来,不是在家里,都记不起来了……”我和老郭说起话来。记忆中,老郭很和蔼,会笑。
“以前你才这么点大,和你的小孩一样,”老郭伸手比了一个不到一米的高度,“最调皮了,经常欺负你姐姐。”
“你还记得他吗?老郭,以前在我们这里插队的知青,你还晓得吗?”我爷爷有些耳背,他没听见我和老郭说的话,又插了一句。
我回答他:“还有一点点印象,知道名字,就是人认不出来了。”
爷爷乐呵道:“当然了,都二十多年了,牙齿都掉了,在路上见到他,我也恐怕不敢认他了……”听爷爷这么说,我才发现原来老郭真是掉了个门牙。
老郭是知青,当时来县化肥厂当工人,又到供销社工作,后来因为不能转正就插队到村里来劳动。那年建村部,我爸在工地干活,他到工地去玩,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还成了好朋友,老郭也经常来家里玩。
老郭调回去之后还来过几次,他说八几年来过,最后一次是九五年。我对老郭的印象也就是那一次。
老郭是城里来的人,在农村他就是个财神,我老是缠着他给我买泡泡糖,我也是那时候知道有泡泡糖这东西的。想起来,我对老郭还有另一个印象,那就是他身上的臭味。
老郭是个老烟枪,只要他一走过,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就弥漫在空气中,他那满口黑牙齿就肯定是烟熏的成果。老郭身上的臭味当然不仅仅是烟味,还有就是他带来的硫磺皂。以前不知道那是硫磺皂,但总是闻到那种刺鼻的味道。一晃,这都二十年了……
饭吃完,爷爷奶奶都回房里去了,我妈在忙活着厨房的事,我和老爸陪老郭坐着,泡了一壶茶。
“你们闽南人都爱喝茶,我们这喝酒,你不喝酒就也泡一壶茶吧!”老郭好像不怎么喝茶,或者是我泡的茶不合他的口,一壶茶都让我喝了,也没给他续过几次。
老郭说:“认识你爸的时候他都还没结婚呐!”
我爸说:“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我学自行车还是用你的车子学的。”
“你叔叔也搬走了,去县城住了。”老郭问我爸。
“水生叔也没在世了……”
老郭一脸憨笑,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就是脸和牙齿都黑了。他还是以前那样笑着看我们。
“老郭,都二十几年没来了,我都以为你……你……”老爸的话停了两次,终于换了词:“以为你出国啦!”
老郭比我爸大几岁,前几年也有几个知青回来过,得知有几个知青都已经不在了,因为老郭太久没来过,也毫无音讯,我们都当他也不在了。
老爸拿出手机来,叫我帮他把老郭的号码保存到通讯录里。
“老郭,我现在都会上网了,还有QQ呢,你有吗?”我爸问他。
“我没有,不会玩那些东西。”老郭憨笑着。
“你都是知识分子啊,我都会玩了,经常也跟我孙子视频聊天……”
我们仨就没离开餐桌,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破着农村的夜的宁静……
大厅的挂钟报了时间,十点,老爸习惯性地打起了哈欠,老郭也许是走了一天的路犯困了,也揉搓几下眼睛。
“老郭你就在三楼房间睡觉!”老爸起身去关大厅的门。
老郭站起来面对外面,说:“我要是早几年来你的老房子就可能还没拆哦,现在家家户户都拆掉盖了新房子了……”
“是啊,没盖新房的人家就搬走了。”老爸关好门,走到左边的八仙桌上拿了一个盒子,在盒子里取出一粒圆圆的东西,老爸没注意力度,一不小心就捏碎了,那东西散了一地。
老郭看了,笑起来:“那是包元宵用的馅,我带来给你们,元宵节的时候可以包元宵”。
老爸把那盒子拿到我面前,用本地话说:“他这回来给每家人都带了这个,还有一包蛏干……”老爸说的是老郭这回来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了。
我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馅料,开始还好好的,正想转个面的时候就也碎了,散在桌面上。
我从桌上捡了一块碎粒塞进嘴里,吃到有花生和芝麻,特甜!我对老郭说:“比以前吃的泡泡糖还甜呐。”
老郭笑了。他的笑,我从来没听见过声音。
老郭在我们家住了两天,我出来的那天,老爸要送我去县城,老郭也背起他的包,说要回去了。我们留不住他,他说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他想来的时候还会再来。
老郭步行先出发了,等我们追上他,已经走了三公里路程。我们叫老郭上我们的三轮摩托车,他拒绝了。“不要,我走路,到处看一看,很多地方都变了……”
老郭说话的声音,略微失了勇气。
这物是人非的景色,他都装在那个包里。
我回头看他,蜿蜒的公路上,那个瘦瘦的高个背包客——知青老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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