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坊崖山云遮面散文

湖坊崖山云遮面散文

　　时令初夏，周日又至，热爱美景和文字的我们，文学采风脚不停歇。

　　“上次三清媚来湖坊大采风，你们看过了澄波桥、七眼井、康家祠，走访了全国文明村——安兰村，听过了全国优秀教师王克忠老师的讲述。这次小分队采风，我带你们去爬崖山，崖山也是我们湖坊的一处绝景。湖坊处处都是美景，处处都有文化，值得你们一来再来，一写再写！”漫行在白鹭翩跹的绿色田野上，前面引路的是老家在湖坊安兰村的傅君，生于斯长于斯，故乡湖坊厚重的历史文化和美丽的山水美景，是他心中的自豪和骄傲。

　　说是东道主，其实他离开铅山湖坊已经几十年，虽然两地直线距离并不遥远，但湖坊早已成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记得2016年上饶县谷雨诗会，他声情并茂朗诵的原创散文《故乡的小河》，流淌着淡淡的游子乡愁和美好的童年时光，让人对那片美丽的土地心生向往。

　　崖山在哪？风景怎样？抬眼望去，但见群山绿树覆盖，云雾缭绕难见真容。倒是山路两边满树满树盛开的繁花，先把我们迷住了。这种树树型高大，乳白色的花朵精致细碎，无数朵小花簇拥在一起，形成一捧一捧的花束，花开满树，花香却清新淡雅。五月的清风拂过，便有花瓣和着细雨，窸窸窣窣地飘落下来，把树下密密生长着的灌木杂草，装点成了另外一种俊俏模样。“这是桐子树，果实可以榨桐子油。这是湖坊随处可见的平常树种！”村里向导望着这群痴迷花草的文学女人，乐呵呵地笑。可是这树我却没有见过。我经常看见的是紫色的泡桐花，花儿像无数百合簇拥，高高开在枝头，朵朵吹着喇叭，浓郁香气四溢。都是桐树家族，却各有各的气势和美丽。

　　转过山腰密林，一座泥墙瓦顶的四合院式建筑坐落山坳，大门上镶着青石匾额——崖山寺。门楣还算齐整，只是院墙有些破败，上面挂满了重重叠叠的藤条，铺满了深绿色的叶片。门前的树林环绕着层层往下延伸的菜地，地里长着芋头、青豆、茄子、辣椒等各类菜蔬。往山坳外望去，则是视野纵深悠长的田野和远山，有雨有雾，若有若无。置身其间，便觉幽雅宁静，仿佛心中了无凡念，确是个参禅悟道的好地方。

　　进门便是菩萨，佛座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木板间。房间空着，潮湿的地面长着青苔。四周寂静，只有瓦缝间漏下的雨水，不急不缓，滴答滴答，仿佛是从久远的时空隧道里传来的木鱼声，日积月累地，不是用雨水，而是用声音，在黑油油的泥地上，砸出大大小小的几个圆坑。

　　绕过菩萨出了门，才算进入了院子。院门两边各有一棵松柏，左边那棵却被一棵长势繁茂的四季桂包揽入怀，只有树梢穿透四季桂的怀抱冲向天空。院子左边是厨房餐厅，右边却是一栋两层高的钢筋水泥楼房。正面一排是佛堂，还算结实完整的泥瓦房里，供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菩萨。房前留着长长宽宽的过道，十几根木柱整齐并列，为香客撑一方走动歇脚的空间。

　　穿过厨房，出了侧门，忽听流水潺潺，用半边毛竹连接而来的山泉正哗哗流淌注入水池，品尝一口，正宗的山泉水，清澈甘甜。水池从小到大共有三个，第一个饮用，第二个淘米洗菜，第三个他用。池边铺着青石板，池壁布满墨绿色的苔藓，映得池水清澈碧绿。中间的水池里浸着一个大大的竹筲箕，被美女垂青成了摄影师钟爱的道具——古树下，水池边，青石板，卵石道，长裙曳地，款款走来，莫非九天仙女下凡？可一细看，仙女纤纤玉手挎着的不是花篮，却是一个农家捞饭的筲箕。不知谁家牛郎如此有福？到底人间欢乐多，引得美女们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听说我们要爬崖山，崖山寺的主人们非常热情地陪同。安兰村方村长一马当先，在大家照相的时候，已经先从屋后小径上山探路。山高林密路滑，小径杂草丛生，即使勉强登山，估计也要全身沾湿。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踌躇彷徨间，突然传来一声美女的惊呼——等待中又有了新的发现——无数甜美的野草莓，俗称“牛泡泡”，在屋后的山坡如红星闪烁。

　　终于决定改日登山，我们回到寺中在走廊上闲坐。热情的崖山寺主人一边端出装有花生瓜子饼干的果盘，一边安排厨房为我们烧开油锅现炸糯米片。驻守崖山寺的三四个人都在为我们这群人忙碌。厨娘把年前蒸熟搓条切薄晒干封存在塑料袋里的糯米片，抓一把放进油锅，嗤啦啦一阵响，便开满了一锅锅红边白瓣羞羞答答的喇叭花。捞上来倒进竹筲箕后，旁观的美女们相机手机齐上阵，把湖坊美食先纳入镜头，再纳入腹中。安兰村方村长一边看着大快朵颐啃着喇叭花的我们一边感慨：“小时候只有过年才有这东西吃。美味的糯米片温暖过我童年的味蕾和记忆。”等不及我们接话，崖山寺主人又端出刚蒸好的只沾糖不包馅的湖坊清明粿，抓出一大把筷子分发到我们手中，让大家尽情品尝。看美女们一个个吃在嘴里望着筲箕里的馋样，崖山寺主人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端起筲箕往里一倒，再把袋口打个结，满满一大包喇叭花放在桌子上，乐呵呵地说:“等下你们回去时，带在路上慢慢吃！”没爬成崖山，却意外地饱尝了湖坊的特色美食，感受到湖坊人热情淳朴的乡情，我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不知何时，雨已经歇了。大家围在八仙桌旁，或坐或立，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崖山寺久远的传说。崖山寺建于哪个朝代不能确定，但几度兴废的崖山寺，经主事牵头善男信女们到处化缘，终于在原址上重建起来，这就是很大的功德。正听得津津有味，两层楼顶的平台上，传来了美女摄影师的呼唤——你们快来啊，人间仙境，真是太美了！

　　呼呼啦啦，爱美的我们一起沿着还没安栏杆的楼梯往上跑。站在楼顶放眼望去，四周景物尽收眼底。绵延的田野远山，空濛悠远，构成了墨绿的底色。美丽洁白的云儿，如丝如缕，如絮如花，一朵一朵，一片一片，或飘或荡，点缀其间。回望身后山峦，在云雾之下，是满山满树的桐子花，那么多，那么美，连成片，连成海，让我再一次为它惊艳和震撼。

　　我痴痴地沉醉于这片桐子花海，天上的云雾忽然淡去，在我的头顶露出了一块峻峭山崖。仿佛海市蜃楼，又好像水墨丹青画。没有树，也看不见草，只是一座峻峭巍峨的黛青色山崖。是的，我确定，那不是峰，而是崖。或者也可以说，那不是崖，而是侧身生长着的峰。那一刻，我忽然读懂了一个象形字——崖，因为那座与地面垂直而立的山崖，那些与地平线平行的长长短短的锯齿状崖壁，它就是一个立体的向左转过身的“崖”字！

　　“崖山！崖山！”我忽然灵光一现脱口惊呼。这就是崖山！我看见崖山了！

　　专心拍摄山前美景人间仙境的摄影师们一起回头。云雾一直在快速地飘荡游移中。一阵云雾飘过，空隙间只剩一堵黛青色的石壁。又一阵云雾飘过，连黛青色的石壁也不见了。眼前又是云里雾里白茫茫一片，云雾里却依然流转变幻依然风起云涌。

　　“崖山在哪？”望着茫茫云雾，望着桐子花海，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崖山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就在这些云雾之中，一定在的。这就像芸芸众生永久期盼的那些幸福和美好，虽然也许有人错过了，也许有人终身不遇，但它们其实一直都是在的，一定在的，只是滚滚红尘花花世界迷乱了太多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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