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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的散文
一天,孩子骑自行车玩耍突然摔倒了,膝盖流血不止嚎啕大哭,我慌忙地带他到了医院,医生拿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做了清创缝合术,换药、拆线,几天后膝盖上长了不规则的小疤痕,似一条弯曲的小蜈蚣,那疤痕没有完全愈合,透着红红的颜色,我甚感不安,就再次领着孩子去看医生,他微笑着安慰道:“没事!小孩子组织细胞再生能力强,疤痕会很快愈合的!”
姨妈长了子宫肌瘤,住院进行微创手术。医生在她的腹部打了三个小洞,在腹腔镜的指引下,过一会功夫医生便从她肚子里割出了几个拇指大小的子宫肌瘤,姨妈的腹部因此留下了三个点状疤痕。姨妈的气色好了,心情也轻松了,出院那天主治医生特来送别,“祝福您痊愈出院,遗憾留下几个疤痕哦。”姨妈紧紧拉着医生的手一个劲地感谢道:“这三点疤痕算什么,有了它们我才好了起来,比起开一刀留下的疤痕要小得多了,现代化技术真是好啊!”
孩子从膝盖的疤痕找回了过去学车的记忆,姨妈的肌瘤通过这三个点状疤痕找回了健康。长在身体上的疤痕是丑的,没有弹性,它代表着曾经,诉说着过去,它更像是过去的一个符号印在了身体上。
我八十岁的堂爷爷也有疤痕,他的疤痕却长在心里,三叔便是爷爷内心深处的这道疤痕。三叔的婚姻不知不觉在爷爷嘴里已经唠叨了二十年之久,而时间这道火始终没能把爷爷的疤痕给融化掉。
记忆里的爷爷,是位身体硬朗、言语健谈却又从不外露心事的人。早些年前的爷爷也只是爷爷,似乎“爷爷”只是辈分的代名词,并非老人,因为他的身体和精神的康健而让我感觉他从未老过,他每天编织着自己的渔网,编制着自己的竹排,骑上他的二十八寸前后架自行车到远离家里的江边去打鱼。他用匆忙养育着他的家庭,用看报掩盖着他的心事。爷爷的老是在两年前的一次脑梗病,那一次脑梗病后的爷爷明显是老了,行动不便了,手脚不灵活了,脑子也有些懵懂了。那一场病来得迅速,像是催老的加速器,那老像是瞬间似的,如同是淋了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留下的后遗症,明显判若两人,这样的变化不止体现在身体上更在性格上,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爷爷的不语让全家人担心了起来,在病榻上的爷爷颤颤巍巍的,手像是风干的枯枝。病之前在爷爷嘴里最多念叨着他的三儿(我的三叔),他唤着他的三儿回家,他牵挂着他的三儿至今尚未娶妻。知道老人的心事之后,家里人及时联系了三叔,三叔回来了,在床前给老父亲端屎端尿没有半句怨言,平日里工作赚钱也算刻苦用心,这么一个看起来再健康不过的堂堂七尺男儿,可一旦说到婚配问题他总是不语,这样的态度一坚持就是二十年,至今不变。说媒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都是被他的不语落得无奈收场。三叔成了不婚族的现实,早已经被村里人所接受,对于这样的事实我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老爷爷的内心一直是热的,他打心里从来就没有接受三叔不婚的事实,内心一直期望着等待着。
这么多年以来,爷爷总是不停不断地托人给三叔说媒,那时家里也为此热闹不少,虽然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老人却从不气馁过,他总是以最温和的耐心在给三叔找到最宽容的借口。时过境迁,爷爷老了,三叔也从青年熬成了中年。那日爷爷刚好搭我的车上医院做检查,坐在小车里的爷爷俨然成了一位地道的老人,岁月像是一纸海绵将他人体内的水分吸走,留下的是那一张枯瘦的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又如同是一张揉皱了的纸,明显的老年皮肤松弛。他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健壮硬朗的爷爷了,走起路来多了些失衡的摇摆。一路上,我们聊着家常,爷爷不语,我们说着美食,爷爷不语,我们说到三叔的婚事,爷爷的眼睛立刻闪了光,接了话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念叨着,本以为年老让他懵懂了,本以为时间让他放下了,其实不然,这段被搁置了二十年的婚事在他心里却从未过去,三叔的不婚的事实从未被爷爷所接受,他内心那份期望从未改变,也从未放弃过,他期待着他的三儿能够早日娶妻成家。
爷爷谈起三叔的婚事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他告诉我们哪个村哪个家里仍然有47岁尚未出嫁的女儿,只要他愿意相亲,立刻找人说媒;他还告诉我们哪个村还有哪个离了婚的只身女人,与他的三儿年龄相仿,如果他愿意结婚,立刻把自己这些年所存积蓄全部拿出来给他婚用。第一次看到爷爷把自己的心事表露得伤感而透明,仿佛是为三叔寻找最宽容的借口,仿佛只要三叔马上点头了他就马上幸福了。说着说着,爷爷最后还是沧然了起来,“唉,我知道他是不会愿意的!都二十年过去了,如果他愿意早就结婚了。可是能怎么办?我如今老了还有你们,他老了呢?他有谁呢?一个人在村子里如何生活,生病了又如何照顾自己?平时说不操心,那都是假的,自己的孩子哪有不操心的份,如果他结婚或许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如果他一直这样,我就是到死那天也是放不下心呀!”说完爷爷用那老枯枝的手深深抹了下眼泪。这番情真意切的直白,是爷爷掏心窝的话,是爷爷对儿子割舍不掉的牵挂,是爷爷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三叔,堂堂七尺男儿,仅因为一次爱情受伤就再也没有走进爱情,没有走进婚姻。身体受伤了,医生换上药,疤痕很快就愈合了,而爱情受伤了,疤痕长在心里,这样的伤长久不愈痛得不止是三叔自己,还有牵挂你的老父亲啊!
我也有疤痕,在腹部,那是当年生孩子做剖宫产留下的,有疤痕有孩子,这样的疤痕长在身体上是幸福的,我可以从这疤痕中找回过去、找回记忆、找回幸福,而爷爷再也无法从这道疤痕中找回他的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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