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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踏青散文
年少时,学校会在春天领着我们爬山,现在想来那就是踏青吧。只可惜,我们幼小只顾结队嬉戏,或者席地围坐吃吃零食,到底是我们辜负春光,一天就那么结束了。
现在,提起踏青这回事,似乎又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奢侈。等待好的天气,凑够三五好友,选择理想去处,一切齐备,再舟车劳顿,最后也极有可能大吐苦水说:道路不畅,游人如海,风景让人失望。
这些年,我在春天不会以踏青的名义出门,这是种冒险。但我依然爱着春天,对寒冬过后的花红柳绿,碧草青青心怀欢喜。在我理解,踏青是一次对话,一次跟春天的心灵交谈。春无处不在,在小溪边,在回家的路上,甚至在菜市或阳台上的土盆里。
多人同游,或许能带来更多笑声,但一个人,却总会发现更多秘密。一年一次的相约,我独自前往就够了。惊蛰那天,六点半起床,窗外有雾,我沿江走了很远很远。我喜欢水雾浓重湿漉漉的清晨,空气里依然存留着冬日的些许清冽,鼻腔里的湿凉感,让人保持清醒。柳树发芽,玉兰开花,青菜抽薹,这一切仿佛在一夜间就完成了。我惊讶春天脚步的铿锵之声,稍不留神,这世间就会变换模样。这些迅速而又细微的变化,本身就是极好的景致。昨天,玉兰含苞待放,不承想,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它们张开身体,却以另一种姿态来迎接朝阳,这是多么迷人而又让人费解的盛事啊。春的一切都有生命,有嘴巴,有脚,歌唱,奔跑,像我们自己一样,在温暖的季节里撒野。面对这些,我不需要别人的陪伴,眼睛、鼻子,会替我捕捉到春天的独特之处。最好的时光,必须独享,这才会带来某种美妙的可能性,找到它秘而不宣的神性力量。
然而,这又是什么呢?就在这个早晨,我在河滩看到一只成年雄鸭在水面扑打追逐一只雌鸭,它点头哈腰,向她示爱;她若即若离,不置可否。春天里有些神秘的东西,不仅钻入植物的身体,也跑到动物的肉身里,它催生万物,生生不息。
踏青,有时并不需要大费周折,跑那么远去看风景。这些年,我一直这样认为。谁敢否认,我在清风凛冽的水边耗费这两个小时,不是一次踏青?我看见苔藓正在三月露水里变绿,看见鱼腥草从坚硬的泥土里爬出来,看到大雁在晨光里北飞,更重要的,我看到自己对时光更迭而产生的内心波动,我在春风里发现了一个新的自己,他刚刚苏醒过来。人的每一次出行里都暗藏对远方风景的渴望,哪怕一次短暂的踏青,也都别有用心,然而,踏青并不等于看风景。
林语堂大致说过这样的话,“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随人看桃花。”桃花,是春光的典型符号,三月里,人们冲着某些有桃花盛开的地方,车马浩荡,脚步络绎。拍些照片,吃些零食,晒晒图,一次踏青至此告终。懂得欣赏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春天,他的内心长着葳蕤的草木,装着十里春风,不出门,他都能找寻到人心与春天的某种甜蜜默契。春的气息最具有侵略性,即使你坐在室内,花朵的香味也会钻入你的鼻腔,这时,一个人能做的就是伸出细敏的神经触角,捕捉它,感受它。心中的常绿青山,那是催发生命前进的蛮荒之力,它在,生命就在。周遭的植物从鹅黄到淡绿,再到青,再到墨绿,生命色彩的转变终究会感染热爱春天的人,它与他们之间彼此欣赏,而又彼此艳羡。
所以说,踏青不止于看风景,它需要人心对时光抱有探索精神,体味生命的盎然之气。拜访春天,无需刻意,也不需兴师动众,任何时间与地点,只要一个人准备好了对春与生命的热爱,在哪里都是踏青。
我并不反对众人去远郊甚至远方踏青,只是,有时我们完全忘记当初出发的目的。每一次出行,都为风景,殊不知,最美最真的风景在我们心里。只要你热爱周遭的一切,处处皆春。我相信,这个世界的色彩与温度,是心灵的反射。
疲苦奔波的当下,一次远足踏青多少有点奢侈。此时,我回头看看窗台下的蟹爪兰,今天,盆里开了三朵花。从去年秋天开始,我记录下它的生长速度,蓓蕾数目还有第一朵花的出现时间。这样的追随,是长久的,也是快乐的。陪伴彼此,我心生感叹:虽未出门,但心却随着一株花走了这么久,也看到细微而美的春色。
一、水边的黄昏。
站在落日的光芒里,我常会有种错觉,认为自己和太阳就是这世界的两端。那时,屯溪的西边还没那么多房屋,我不需抬头便能看见它,我们之间隔着清晰可见的河流、田野、炊烟、远山,这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就这样,我看着它回家,不知不觉,浪费了许多时间。然而,我并不为这毫无节制的挥霍感到羞赧。在水边看夕阳,我认为,是有意义的时光虚度。
太阳的光里呈现出繁复的超越语言的色彩,我一直搜索一个词语去描述光亮与温度彼此交融混合而成的视觉基调,但这并不容易。橘红,历经秋霜的浓烈;火红,恣意燃烧的温暖;我怀疑汉语大字典里有没有一个现成的词语可以将这两者彼此勾兑获得的异质味道精准表达出来?在屯溪的水边,当白昼流逝夜晚悄悄靠近时,周遭会发出晃动感,它将理智敲碎,舌头与大脑短路,面对绚丽的夕阳,我处在失语的边缘,在惊讶与尖叫之外,面对西山的一片红,不会有其他的言辞从喉咙里蹦出来。
世间万物,占有光,就意味着获得更多生的可能。我站在率水边,看着波光迷离的河面,似乎能觉察到河流在落日的余辉里弥漫出的生命气味。
河水在一天内的形态是不确定的,早晨,它寂静而安然;午间,它在烈日里显得苍白而虚弱;傍晚开始,斜阳赋予它闪动的生命,微风吹过,光线在河面奔跑,彼此拥抱亲吻。水纹在风中闪着金色的光,它们交织在一起。我停在那里,不一会双眼失去了聚焦功能,面前只剩一片模糊的光,大脑跟着空白起来。必须承认,我享受这样的时刻。在人间行走,有些物质很柔软,它会轻轻地抱着你,清除你内心的尘埃。这晚间的斜阳,正是此般物质。上帝创造光,而这落日带来的是最美的光,且是只有金色语言才能描述出来的光。它无声轻轻碾压过来,覆盖心事,忧愁及时常困扰我的悲伤。
我知道,落日是写不出来的,因此,我只好在这里做哲理的冥想。但水鸟却用自己的方式歌颂余晖,它们早间出来嬉戏玩耍捕食,中午躲起来,现在又出现了且带着不惧不忧的神色在水面缓行。这些鸟掌握了水上斜阳的所有秘密,它们见过每天的日出和日落,此刻只是它们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却是我宝贵的虚度。被一条细细的绳子牵着,渔舟以静物的姿态出现,它们卧在落日的光里,主人已踏着渐渐浓烈的暮色回家了。船舷上站着的几只鸬鹚不再工作,挥动着灰色的喙给自己梳理羽毛。我、水鸟、渔舟,此时我们以平等的身份来分享一条河流的黄昏。这水上的一切,获得抵达生命之核的镇静物质,它们慢慢做好准备,等待暮色的渗入。是的,玄妙的绚丽将会迎来深沉的暗夜,其中,我被渲染,也被感染。当星星出现的时候,它们会对黄昏表达谢意,因为它早给它们铺好出门的路。
后来,西边建了不少房屋,我常常会羡慕住在那里的人,因为他们拥有沾满余晖的阳台。如果他们细心,也会看到挂在窗前的星星吧。
二、一棵树站在我的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对树有感情。无法用自己的内心去揣测别人,我只能说,我喜欢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将它们跟家联系在一起。这一点,我很早就发现。十多岁的一天中午,放学回家看到院子里种了很多树,我瞬间感到激动,因为这刚好契合我对家的原始想象,那就是:门前有大树,我们在树下生活。
后来,我外出读书,四处辗转,我也并没在老家的树下生活多久。然而,我还是喜欢树的。它站立的姿态,寂静而又骄傲,很迷人。此时,我在马路边,具体的说,是在车里。天空乌云密布,雨点淅淅沥沥。一棵树站在我的对面,它初生的叶子,浅绿渐浓,在风中摆动。此时,我跟一棵树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很近,也很远。近的是,它让我想起我们一家在树下的生活;远的是,树生在另外的世界,过着我们无法企及的生活。
这世界有两个门,一个进口,一个出口。我们进来,我们再出去。人都有自己的来处,长大后,我们四处行走,选择某个地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棵树的身世比人要迷离的多,那些长在野外的树,谁也不知道它的出处,书里说是风,是雨,是鸟种下它,这些本身就是谜。大自然的一切,静悄悄的,我们只能看到它给我们呈现什么,而过程,我们很少知道。
眼前的这棵树,它从哪里来?它来自远方。当年,有车载着它来到这里,粗糙的草绳裹着它根部的那一小坨泥土,就这样,它活过来,且过得很好。在特定的境地,任何妄图牵强地它身上获得某种启示的想法,都可笑甚至可耻。它把对时光与生活的顺从,活成了诗的模样,这本身就意味非凡。这一刻,在风雨将来的午后,我陷入类似冥想的精神活动里,而一切皆由眼前的树引发而来。
生着细碎的绿叶,它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而我并不知道。在四月的风及令人捉摸不定的雨里,它并无哀愁,我看到的是快乐,那是潜伏在体内对生的热恋及憧憬。简单、从容、听自然的号令,这就是一棵树的生活,欢喜、明亮、骄傲全站在风中。我缩在车内,紧闭窗户,滞留在短暂的囚禁生活里。我承认,我开始对自己产生某些敌对情绪,是质疑,也是厌恶。跟树相比,我有太多的欲望、渴求,想要的东西那么多。
如果没有人为的侵犯,一棵树会站很久,久得人们都会忘记年代。它在时光里收集着令人敬畏的不可知的神性光芒,待到老态龙钟时,它还是那样,挂着寂静甚至寂寥的表情,人会走向田野向一棵树膜拜。每一次叩首都是索取与希冀,人把欲望交付给一棵树,希望它替自己完成某些秘密的心愿,此时,神住在树的身体里,看不见,摸不着。
这算是这样,人还是输了。清心寡欲的树,成了神;而穷尽一生去努力的我们,却久久跪在它的脚下。如果能像树一样活着,也许,我说也许,人也能成为神,至少能成为自己的神。
三、对植物的耐心。
浓绿带状的叶子两侧叠出,排列整齐,一葶花茎从叶片中伸出来,头顶一簇黄花,像一把小伞。这是一位未曾谋面的朋友发来的图片,她让我猜,是什么植物。
那是君子兰。朋友后来又回我几个字:四年,终于开花。用这漫长时间陪伴一株花的生长,一直等到它开花,这定让她心生欢喜。我后来又听一同事说,他养了八年的兰花,终于开出三朵。
种花养草,最需要的,或许就是耐心。在时光的等待中,植物会赠与你意想不到的欢喜,这算是对耐心付出的回报。从前,我在街市看到好看的花便会买下,只是一股脑的热心有时会带来伤害,我知道,我太不了解它,对阳光、湿度、温度漠不关心,结果,它们没多久就魂归西天。对植物的耐心,从认识它开始,它像安静的朋友,你懂它,它就靠近你。在室内种花草,多少会让人觉得无奈,每一株植物都遭到囚禁,按照人的意思生长。修剪、松土、施肥,然而,这一切也无法打动它们去早早交出鲜艳的花朵与迷人的香味。你得等,有的一等就是好几年。
我所种的植物多半是从户外捡的,除仙人掌、多肉宝石、迷迭香、吊兰、栀子、万年青、石蒜、紫罗兰,还有些我不知道名字。它们有的生长在野外草丛,有的被人扔到垃圾堆,我像个拯救者,将它们从垂死边缘拉回来,这需要更多的耐心。像仙人掌、多肉宝石这样的植物,从一小片掌叶分蘖出细细的根,扎入泥土渐渐长大,过程十分缓慢。有时候,我都会忘记它们的存在,直到看到一枚新生芽,我才相信,这些弱小茎块的身体里依旧存活着一股不屈的力量。有一次,我迎着阳光看一枚多肉叶片的根,细白的样子,像小小的手,但那是有力量的手,会牢牢抓住泥土,钻下去,最终变成一株植物。不过,这将是第二年的事情。
爬山捡到一株瘦小的杜鹃,我把它种在盆里,偶尔浇水,晒太阳。今年它居然开四朵花,真是个意外。早晨或者傍晚,我给它拍照。我喜欢将植物放在温和的明亮的光里,透过镜头,我看到某种神性的物质,寂静而恒久。相比之下,植物比人更有耐心。它们不动声色,跟某些看不见神在交流,听神的指挥,冒芽,开花,结果。它们的耐心,是洁净的,超俗的,不早也不晚的。可是,我的耐心却是有限的。
我有时将家里的一些木本植物移到楼下,它们耗水量大,随着苗株变高,还要换盆,添土,一切都是考验,种到空地里,我便把照看的任务转交给老天了。我知道,我已开始丢失耐心。
对植物,我们爱意满满,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来陪伴,我们以为,热爱植物就会让自己成为热爱生活,热爱美德的人。而实际上,人对植物的耐心里,更多的是占有与自我,我们读不懂一株植物的灵魂,因为善意总以俯视的姿态倾泻下来。对那些静默事物的喜欢,往往起因于它们无害,对我们不会造成威胁。万千静默的事物中,植物却又是最有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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