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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岁月之裳散文
暮色,无论提及多少次,总是不能尽情尽意。太喜欢太喜欢,所以写到它,很多很多线索,很多很多角度,竟然无从落笔,生怕哪一个字,不小心就惊动了它原生态的味道,破坏了它独一无二的特色。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记下来,记下在暮色里,我曾穿着这件念念不忘的岁月之裳,一刀一刀地镌刻着无法磨灭的山山水水,山山水水里有我全部的记忆。
是的,每天的暮色,有它不同的色彩;每季的暮色,有它不同的味道;每年的暮色,有它不同的形式,多年前、多年后,它一如既往地存在,看似岁岁相同,其实年年各异。
城市的暮色,笼着一件巨大的铅灰色的罩子,车水马龙之间,它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跌跌撞撞,蹒跚前行
车子一摇一晃地经过老区的单行线,夏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手臂上,反射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光圈;经过河涌,光照移向旁边;再转到大马路,穿过黑黑的隧道,满帘余晖跃出来,外围镀着一层层金晕,缓缓地缓缓地往下掉,夕阳一点点地暗,直至消失,莫名地揪心。
一滴大雨珠沿着车窗玻璃慢慢往下滑,在与我视线平行的地方,静止。我伸出手,指尖对着雨滴的位置轻轻按着,隔着厚厚的玻璃,仍能感觉到它冰凉,冰凉,譬如凝固的泪。
然而大多时候我会步行,总要穿过街道的中心广场,此时恰好暮色临近。空旷的广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毫无察觉便窜出来,卷起一些未及时清理的塑料袋,在脚底下打个滚儿又被卷走,停在婴儿车旁边。年轻的妈妈,正俯下身,手里摇着泼浪鼓,小小的孩子,“咿呀咿呀”大声地笑。
一群骑自行车的年轻男孩子,从广场的大榕树后面钻出来,树缝间酒下密密麻麻的夕阳的光影,照着他们漆黑的短发,“呼——”吹响一阵口哨,穿过暮色中流动的空气,一溜烟功夫他们便疾驰而过。拎着菜的老伯慢慢经过,推着轮椅,轮椅上的阿姨,满头白发,他们从广场左侧边走过来,边说边点头,转过小径,往大楼那边拐弯,黄昏的淡光从墙角反射下来,留下一抹暗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慢慢地移动,渐行渐远。
在这暮色氤氲的黄昏,打开回忆的大门,他似乎一直隐藏在岁月的深处,面孔模糊,只有一些忽明忽暗的画面,在思绪里翻飞,揭开它,陈年往事已褪色,这只言片语,不为留恋,只为了那不曾忘怀的初始情怀。
原本不知道,年少的记忆原来一直躲在内心深处,当它以不可阻挡之势如潮水般袭来,时空交错混沌茫茫,何人何时何地在何方?一直都没有弄明白,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从小到大,我做着乖乖的优等生,听爸爸妈妈的话,听老师的话,认认真真地求学,毕业了安安稳稳地工作,一丝不苟地生活,在一条固定的轨道上正常地行走。而他,好似从来没有正经过,成绩遥遥领先却总是爱捣乱,吊而郎当八方游走,关健时刻自动弃考,不肯停歇四处飘泊,神出鬼没居无定所,五湖四海音讯不定,没完没了地折腾不愿停留,在一条偏离的轨道上桀骜不驯,对抗着命运的种种规则与框架。
曾经年少的我们啊,不懂什么是天长地久,不懂有一天会有分开,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成为过去,更不知道,生活中会有比生离死别还痛的抉择。懵懂的我们,一有时间就腻在一块儿,这里看看那里跑跑,悄悄地避开人群,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聊天说话,说不完的话,谈诗讲梦设计未来,或者无休无止地打打闹闹,然后谁也没有力气动不了了,倒在一边各自不声不响看译本,无忧无虑地过着一天天的日子,直到暮色袅袅。
那时,我们走在小镇的石阶上,不知不觉便从年少走到了年长,在这里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不知光阴是几时。而那依旧长长的石阶,每一层阶梯,都已覆满青苔,两旁边生长着盘根错节的大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有时候我们坐下来,从我坐的位置,45度角望过去,黑褐色的主干,凹凸不平,依稀可以看到深深浅浅的皱褶——岁月的痕迹,无声地传递着数不清的日夜。
那些树,我们熟悉得就像亲人一样,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之前有一次回去,他突然指着那些树说:“你看,那些树真漂亮!”傍晚的阳光斜照着旁边的石凳,斑驳离离,他的双眼望不到底,笑容里渗出一股邪气。“一早我就知道啦,那几棵树,老早便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呢!”,我笑了笑,起身在他杯里加了一点水,顺手递过去,他不语,没有拿怀子,只是伸出手,帮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多么熟悉,熟悉得闭上眼也能触摸得到的他的双颊,熟悉到即使远隔千里我也闻得到他的呼吸,一时间,我的眼就湿了,转过身,他的双手就那么自然地从身后环抱过来,紧紧地,不肯放手……
沿着铺满青苔的石阶,我们又走在古镇的青石板上,再往前是一条深深的小巷。很长时间没走这条小巷了,从前夏天的时候我们常常穿过这里。巷子比较长,风沁凉,有点儿冷,路灯泛白,不见人影。不经意抬眼却被墙头的几树樱花惊呆,朵朵盛放,宛如雪飘,枝枝桠桠淡粉淡粉千朵万朵。
已至暮时,走啊走啊,累了,一起吃姜撞奶、双皮奶、龟苓膏、还有蛋挞。在海边码头买水果,芒果、蕉、木瓜、番石榴,色彩艳丽,忍不住就挑了一大堆。海风吹过来,风里夹着咸味,头发又吹得零乱,懒得理,坐在小店门前的石凳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拎着瓜果海味。停在水面的船只,静止不动。伏在他腿上,想着是在摇椅上,摇啊摇睡着了,做个好梦,从此不要再醒来。
没有梦,很清醒,手牵手到处瞎逛。到商场,我挑了衣裳,套在身上极为合适,看了看价码牌,静悄悄放回去,他一语不发拿了便要付款,坚决不肯,拖着他往外走,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流拥挤的地铁——这些年,一而再一而再地与生活妥协,学会了把期待值降至冰点。
我们站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举目无亲,伫立在车流滚滚的三方交汇点,手中握住的一杯热咖啡并不烫手,因为热,微微沁出些许汗。在这个不算陌生但也并未熟悉的地方,我所能感知到的温暧,日渐浓郁着,浓郁得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渗透到了骨髓。倘使有一日再也无所依附,它,也还是心底最最温柔的那一抹亮色。
记不起来了,也许那是四月末吧?南方的城,阳光闷而烈。热带植物倚借初夏暖风,大街小巷郁郁葱葱迅猛地蔓延,浓烈得如化不开的墨,葳蕤繁茂,肆意丛生——这样纯粹的色彩没有理由不贪念,然而却更念及满城飞絮在懂得的世界里,我们的手和眼。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生活,我们就这样在这条双向轨道上来回奔走,从未抱怨,从未疲惫,从未停止。总以为,一定有不同的风景,很固执地相信了许多年。原来不过是,它只存在于自我构筑的童话世界里,停止生长,继续遗留着,就象被远古人类遗忘的荒原。
灯如珠、人如织、风拂面、发轻扬,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都市啊,三十年的光阴一万多日日夜夜,从呱呱坠地到青春散场,欢笑与泪水像黑白影片的镜头霎那后退,再也找不出遗留的点点碎片。
其实,我们还没有老,我们还可以等,然而一提笔,发觉时间已经老了。它的鼓点越来越急促,不容我停留、不容我停止、甚至不容我有喘息的时间,我清晰地看到,它再也不肯无条件地等我们,这条路,不可以回头,我们,再也不能往前走。
告别是一件多么脆弱的事情,我在笑容里转身落泪,可不可以,停止前行的脚步?不要让熟悉的气息在夜色中飘零,不管走得多远,与我灵魂挈和的原点始终在这里。这件被岁月洗掉了颜色的旧衣裳,凝聚的所有情感,最终敌不过时光,它真的打败了我们。不管我们曾经多么努力,有一天,还是不得不回到各自最初的原点,回归到自己合适妥贴的位置,过着属于自己本应有的生活,从不同的世界来,最终还是得回到不同的世界去。
于是,我在暮色中写一首诗,它会在心灵深处生根发芽,开出绚丽的七色花。它是有着,流苏一样的欢畅;并且有着,蕾丝一样的透明,我要用它们,织一件无人知道的衣裳,放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在下世的轮回里,我将循着隐约的足迹,寻到梦中的他……
夜晚即临,灯光亦渐暗,春暖微醺,是不是云淡风轻之后就安然?寂夜无声,是不是收藏好了就凋零?万般不过情冷,千种难为无意,霎那流转。
暮色袭来,岁月之裳,飘然而过,风烟俱净,莫问来处,莫问因果,莫问归期。
你看你看,台上,一身华丽戏服的青衣,披上岁月的衣裳,启程远航,隔着遥遥的彼岸,谁也无法拥有。她低下头,泪光滟潋,深深地鞠躬,哀哀地谢幕,幕布缓缓拉上。
一场盛大的宴会准备开始了,举起手中的这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色泽如血,宛若残阳,心下冷然,刹那年华,小半生,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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