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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他散文
落日东进西出，昏暗的光芒洒下，路边的老黄皮树拖了长长的倒影。此时我便坐这道倒影上，躲着余晖，一点点啃着饷午时留下的面包。眼前的天空橙黄的，听母亲说这样的天气很可能就要下大雨了。我抬起头来，天空一片暗黄色的波澜，不经为路边的他担忧。
记得我刚来这里工作，经常要路过一段柏油马路。那是连着山里的一条村道，经常走满了各地赶集的人群。下午的时候通常烈日高照，并未看见四周的人群，但依稀可见道路旁，稀拉的走着挑着担子的农民。
一次路经此地。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还戴着花绿色的军帽，手里端着一把锄头，站在马路旁。我便仔细的端详，只觉得他的身姿笔直，神情庄注，像极了站岗的士兵。隐约可见他的面容是敞开的，还有一丝丝落魄的味道。我便以为是附近作农的农民在此歇足。
后来，经常路过此地，便时常看见他。穿着一样的衣服，还是那顶军帽，站在路边摆着手向我们敬礼，心里变得莫名其妙。问司机由来。司机说，他在这条路上已经好些年了，具体多少年他也不清楚，只记得他刚来这里工作时便时常看到他站在那里。我掐指一算，司机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也就是说在这五年内他一直呆在那里。我不禁为此感到震撼，他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故事，是怎样的情怀，让他一直坚守着，不顾一切的站在这里。
许多时候，烈日高照，尤其是夏季的天气，时常挂着高温。就连坐在车中吹着空调的我，也一并感觉到天气的燥热。但每次路过，却总是见到他站在柏油路边，一样的穿着，一样的神情，一样的位置。从日出到日落，顶着烈日，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宛如一塑沉寂的塑像。
我便四处打听，却无从而知。年底时拜乡，跟随领导到乡下拜年，终于从老乡口中听说了这个故事。他以前是个当兵的，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听说脑袋还挨过一枪，退伍的时候被鉴定为二级精神残疾。参军之前与青梅竹马，也就是乡里的乡花定了婚。回来的时候脑袋不大清醒，总是胡言乱语。虽说是抗战英雄，乡花的父亲顶不住周围乡里的闲杂乱语，便毁了婚姻，把女儿嫁到外乡去了。当时乡花哭闹着抗拒，扯着他的衣襟不断流着眼泪，哭的昏天暗地。但他只是呵呵傻笑，嘴里还时常胡言乱语，哼着乡亲们不知名的歌声。
所幸，此次年底拜乡活动名单中有他的名字。我们跟随村长来到他家。那是一间简陋的瓦房，除了锅碗瓢盆，就剩下一张床，孤零零的屹立在村尾。他的父母早已逝去，再加上无亲长，脑袋又时常不清醒，便靠着镇里、村里的好心人救济生活着。我们到来的时候他已经敞开笑容，戴着那顶花绿色的军帽，笔直的站在门口，一样的穿着，一样的神情。
领导上去握住他的手，我们把一堆早已规划好的慰问品搬到屋面。我看见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着方块，蚊帐的四角大一个小一个的漏洞。领导握着他的手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他只是呵呵笑着，又要来与我们一个一个敬礼，把手立在耳边，一边笑着，神情是严肃的，庄注无比。借此，领导悄悄把我拉过一边，指着车里的慰问品。我便明白，叫上同事把余下的全部搬到他的家中一一放好。
回去的途中，我的心里似乎压着一块石头，眼前恍惚又浮现出他的笑容，是那么的随意、憨厚而庄严。耳边轻轻的回荡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悠然，而动听。也许他的笑容对于我们来说是惨淡的，他的行为举止，对外人来说是一种耻笑。但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那一丝最自然最纯洁的礼貌。我甚至可以想象，昔日的战场上，他一定是一名非常负责的战士，端着枪，在深夜里、在烈日中，为战友们站岗放哨；他一定是一名英勇好战，在千军万马中杀敌，为了祖国的平安昌盛而付出己身的，神圣的士兵！
之后，每每路过。只要他在路边站着，我便叫司机停下来，在同事们诧异的眼神中，拿一瓶矿泉水塞在他手中，虽然他只是对着我们呵呵笑着，但我每次总会感觉到他的笑容中充满了真挚，还有那一丝丝我慰此感怀的忧伤。随后，我便在车中回过头，看着他立在路边，扬着手，看着他的笑容，一点点的，随着距离而渐渐消失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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