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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的鸟巢散文
斜对面的楼房拆迁,两台机器一通忙碌,轰轰隆隆、稀里哗啦,半个上午,前后两栋楼基本就被夷为平地了。每一次大块墙面和楼板垮塌的时候,都激起一股白色的灰尘,它飘过马路,直接进入了我此刻所在的阳台。这声响和灰尘令人五心烦躁,但关起窗户,我又受不住热。无奈、气闷之中,我放下手头活计,凭窗远眺。除了我住所正对面的那幢还有几户没有搬走,沿河的义水北路拆迁已接近尾声,我感觉视野以内不那么拥挤了。倘若不进行还建,这腾空的地方留作城市绿地,我倒认为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可惜这里已经被规划为更高更挤的商住楼群了。肉食者考虑的当然不是老百姓的感受,经济利益和政绩欲求激起的狂热冲动已经控制了这一切。这都是废话,我拉回自己的思绪,目光立刻定格于不断从那片新的废墟上腾起的烟尘,我注意到有七八只燕子正在那废墟上的低空盘旋。可怜的燕子!被拆除的还有它们的家!那残砖断板可能还埋葬了它们未长大的幼雏,可那些燕子虚弱的抗议和泣诉有谁在意呢?只能怪它们自己倒霉,选错了住地。
在往山东去的路上,我从火车上看到很多沿途的电线杆和铁塔上都有鸟儿筑巢,有一个铁塔上竟然层层叠叠,像建楼房一般,上下连着一串。从形制上看,多半都是喜鹊的窝。喜鹊也是一种非常聪明且乐意与人亲近的鸟,在乡村,它们特别留意人的活动,它们寻觅人们遗漏的种子、果实和耕地时从土壤中翻出的虫子;而现在,在各地的城市,我们也常常在工地、垃圾场和公园中见到它们的身影。前年学校的新楼还没有竣工的时候,也有两只喜鹊在高耸的龙门吊上筑巢,它们一定以为这里是它们的风水宝地,并不介意各种机器轰响和人群活动的搅扰,每天穿梭般往来,辛苦衔来枯死的小树枝和草茎。我也是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它们奔忙,从发现它们在筑巢的那一刻起,我就替它们悬着心。直到放寒假,看到龙门吊没有拆除,我为他们感到庆幸。可好景不长,第二年新春开学,龙门吊和鸟巢都不见了踪影。没了鸟巢,我不知道那两只可怜的喜鹊后来怎样过冬的。慢慢习惯人类的扩张、融入人类生活的鸟儿越来越多,但在这片土地上,还真很少有人会有闲心顾及其他动物。
我喜欢这些鸟儿。以前在老家,每年春天到来,我都盼着燕子能到我家做窝,而往往希望落空,我甚至因此还隐隐对燕子生出一丝怨恨,它们竟如此不体谅一个孩子的心愿!后来我反复观察,终于释然,原来我家的大门虽设而常关,燕子出入非常不便,它们没法自己带钥匙开门呐。等多年之后,我把旧屋换成了楼房,才终于有燕子来安家了,第一次看到自家廊檐下的燕窝,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然而我还是很为它激动了一阵子。我之所以爱燕子,年幼的时候可能是出于虚荣,别人家有而我们没有,我自然觉得少了点东西,并不是因为它对我的生活质量有什么影响;而现在我依然爱燕子,是喜欢这种鸟对人不亢不卑的态度。寄人篱下,对人而言,这是一种难堪的状况,有的人甚至因此而不得不讨好主人,好像人家面前的一条哈巴狗,但燕子从不。我曾亲眼看到邻家的孩子用棍棒戳毁了他家的燕窝,后来燕子再也不去他家筑巢了。燕子更不会因为主人的厌恶而不在他家拉屎或者因为主人的喜欢而学人说话。可以说,燕子是鸟中的“士”。在独立鸟格这一点上,喜鹊也差不多,只是它不免时常“扰民”,偶尔也要做做“强盗”,所以,在人眼中,喜鹊近于鸟中的“匪”。
主动为鸟设巢的人,也不能说没有,但多半是出于饲养以谋利或者作为玩物的目的。笼养画眉、八哥、鹦鹉、金丝雀等等且不必说,连养鸽子也是为了吃它们的肉、蛋。真正觉得自己挤占了动物的生存空间,并为此感到歉意,因而心甘情愿地给它们预留一定的地方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弥补,即使给自己的生活带了某些不便也在所不惜的人,才是我想称赞的。我们应该与动物共享生存空间,并不是出于某种崇高的原因,而实在是为我们人类自己的长期发展考虑,它们可以没有我们,而我们却根本离不开它们。它们都能够主动融入我们的生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接纳、不善待它们呢?曾在电视上看到西欧的一些城市里,鸟儿就在人群中嬉戏、觅食,与人非常亲和,我非常羡慕,中国要走到这一天,恐怕还要很多年。尽管北京的奥运场馆都修成了鸟巢,那恐怕也是美学意义和象征价值远大于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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