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丹花的散文

山丹丹花的散文

　　小的时候，我的家就住在大山上。

　　好像在记忆中，儿时的一切，总是与山有关，于是山也就成了我幼小生活的全部。

　　那时候，南山上玉龙洞、北山上烽火台、二风井挖甜草苗、北洋路砍酸溜，奶果果、乔果果、臭葱、栽栽面、油品、红姑娘、黄芪、野毛桃、马茹茹等等，这些野味我至今难以忘怀，特别是雨后上山拾得的地皮菜，对于家境贫寒的我来讲，做出的包子是那样的香······

　　最让我难忘的却是那漫山遍野的山丹丹花，它们零星点缀在绿草丛中，远远望去，是那样的孤芳自傲，那样的野，那样的让我爱怜遐思。

　　微风吹绿草

　　六瓣瓣红花随风摇

　　露珠瓣上晶莹闪

　　婀娜如柳香远飘

　　......

　　哈！那意境、那情景，想起来是那么的心旷神怡！

　　只可惜那时的孩子们是不解风情的，只是记得我伙伴们玩的时候，就把它一苗一苗地拔出来，摘下花瓣在同伴的脸上抹一缕红印，引来一阵欢笑，然后随手就丢到一边去了。

　　那时的我想也不会想：花儿疼吗？花儿哭泣吗？

　　上学后，有时在早晨早早地拿上书本上了山，坐在绿草丛中，坐在山丹丹花儿旁，一边背课文，一边放眼观望。山雀、白灵、布谷鸟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山上清风环绕、花香袭窍，山下炊烟袅袅、汽笛鸣叫。伴随着朗朗读书声，恰如世外桃源一般，令我心旷神怡，久久不忍离去。有时候，朝露打湿了脚面，野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野草磨蹭着小腿，痒痒的，于是我便没有任何缘由地亲吻了一下山丹丹花，猛然翻一个跟头，然后躺在大山母亲的怀抱，尽情地吸吮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的爱抚，望着蓝天白云，一下子竟然觉得时间停止了，一切都凝固了，然后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却没有任何理由。

　　那时的山，那时的草，那时的花，那时的鸟，那时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长大后，由于忙于工作、家庭，故而很少上山。于是山的一切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变得模糊起来。闲时谈起来，竟然是一个遥远的梦。虽说近在眼前，但却咫尺天涯。

　　真是奇怪之极，我竟然在浑浑噩噩之中，把我的母亲——大山都忘却了。

　　于是我蓦然便感到汗颜、羞愧，油然而生一种耻辱导致后脊梁冷汗淋淋，心中默默地对着大山说：对不起，我错了！

　　山上雪花飞舞，像冰清玉洁的母亲挥着长满老茧的巧手一样，对我说：孩子，妈不怪你、妈不怪你······

　　唉！大山，您让我无话可说。

　　去年八一，我和同学们相约一同上玉龙洞。于是在一个阴晴相间的早晨，我们四女三男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南山的崎岖之路。一路之上欢歌笑语、俏话连篇，毕竟有二三十年没来过了，故地重游，还是童年所见到的那个样子吗？

　　走着走着，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是啊！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青山依旧在，人却近黄昏。人生原来如此之短暂，睹物思情，每走一段路，儿时在这段路上玩耍的样子，便蓦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一刹那间，像电影般在眼前一幕幕地闪动。

　　少小的我与老大的我，就像人生画了一个圈。

　　多情自古空余恨，只因不到感伤时。再看看同学们那激动的样子，不免哑然失笑：自己再悲天伶地，能挡住岁月的轮回吗？流水落花春去也，人生不未乎如是。

　　从漫无边际的暇思中回到现实，不觉得已登上了一个山峰，放眼望去，只见沟壑纵横、荒草丛生，小径被枝蔓掩映，空旷的山谷悄然无声，却是一派原始蛮荒的景象。儿时那美丽的图画，无论如何也跟眼前的情景结合不起来，是我们失去了天真、纯真，还是标准高了？内心深处总觉得缺少了一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蓦然间，一位女生叫了起来：“喂，你们看——花！”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对面山崖边上，一朵小红花孤零零地摇晃着、绽放着。

　　“山丹丹。”我脱口而出地叫了起来。刹那间，期望、激动、满足、兴奋等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浑身竟然颤栗起来。

　　是你吗？山丹丹，你在迎接我吗？儿时我采摘过你，用你的花瓣涂过红唇，用你的颜料在额头点过红印，我亲吻过你，欣赏过你，你曾给我家柜子上增添过春意。我也曾丢弃过你、践踏过你，可是却从没有问候过你一句，也从未看到过你那痛苦的泪滴。

　　是你吗？山丹丹，你在期盼我吗？青年的时候，我曾思念过你、梦到过你，一遍遍地追忆过你、一次次地呼唤过你，但是我却没有亲自来探望过你，哪怕看一下你短暂的红颜，或是倾听一下你羞涩、委婉的话语。其实我心里一直想你，其实我梦中一直有你，你只不过感觉不到而已，正如我感觉不到你郁郁寡欢、爱骂我的话语.

　　是你吗？山丹丹，你在凝望我吗？中年的我终于跚跚来迟，隔谷相望见到了你。是怨我来迟了吗？悬崖边上的你，随风摇曳，哭干了泪滴。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向阳坡而站在这里，你苦盼几十年，为的就是再一次见到我的身影，我悔呀、我痛啊！但是我终于在茫然的时刻见到了你。我羞啊、我愧啊！想对你说话，却不知道从哪谈起？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母亲——大山的躯体，山丹丹含笑点头，羞涩欲语。袅娜的身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首用心血谱成的舞曲，她仿佛告诉我：一切都不用言语，能见到你的容颜，开心至极哦。

　　这就是大山养育的儿女，忍辱负重、无怨无悔，受人一点怜悯竟然一下子把生命看的那么有意义。这就是大山养育的儿女，秉承母性，宽宏至极，用她那纯朴善良的心，用她那宽阔无私的胸怀，温暖他人，惊天泣地！

　　我爱你——山丹丹，是你擦亮了我被尘世蒙蔽的心灵；我更爱你大山——母亲，是你养育了我给我今后人生拼搏的勇气。

　　在同学们的催促下，我默默地转身离去，一步一回头呀，脚下感觉没有一丝力气，耳旁响着同学们的欢歌笑语，一丝苦笑却爬上我的脸际，谁知我心？谁明我意？只有那和煦的风儿，像母亲呼出的热气，融化了我冰冻的情绪。转过山梁回头再看一眼呀，只见山丹丹花儿在七彩虹霞照耀下，开得更加鲜红艳丽······

　　上了玉龙洞我已毫无兴趣，只是像一部机器一样随着同学们机械地转来转去，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一幅图画，怎么赶也挥之不去。直到我在观音堂前的供桌上，再一次见到一束束山丹丹花儿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好像蓦然便心有灵犀，因为我感悟了生命，感悟了人生的真谛：一切偶然，其实是必然，有因才有果，只能顺应天意。

　　想到此，我顿时便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脚下也有了力气，感觉到自己这一趟旅游，收获大大地。于是，在下山的路上我一路欢欣，与上山时的我简直判若两人。同学们疑惑地望着我，不明白为何一下子我便如此快意？我挥手指向山峰，开心地对他们说：

　　嘿，你们看，山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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