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石磨声声情散文

时间:2022-10-06 11:01:00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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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石磨声声情散文

  山坡。伫足。落日溶金,暮云合璧,怅望浩渺云天。

悠悠石磨声声情散文

  闭了眼,静静地想象故乡村前那条小溪,像一张弯弓一样环绕着村子静静流淌,又仿佛一条灵动的飘带舞动着,跳跃着,也沉淀着我的记忆迎面而来……静静地聆听那一串从心底滑过的水碾声,那是爷爷精心编织的一曲古老的歌谣,静卧在一片发黄的色泽里,他像是一位世纪长者,额头上刻满岁月的沧桑,身上记录下隽永厚实的生命印痕。

  飘来了,飘来了……

  天边飘来了那绯红的云彩是费翔歌唱出的么?黄昏诗一样的画面是顽皮的山娃们用牛鞭抖落的夕阳渲染的么?它是来自我的故乡么?是童年时吹起的蒲公英变的,还是少年时那只挣脱手的白蝴蝶变的?遐思中,我的心向故乡飞去……

  怎能不怀念呢?那里有我的亲朋,有我祖先的遗骸,有我童年牧归铜铃般的憧憬和云霞一样的梦幻……还有我记忆中故乡多姿多彩的那些往事——那古老幽远的石磨里传出的悠悠情怀。

  夕阳。山间古道。

  一群牛“哞哞”地叫着,雄浑,粗犷。我知道这是牧归了。村民们唱起了悠长的调子,牧童们悠然自得地骑在牛背上,把一片木叶贴在嘴边,鼓足腮巴,而后传送出一阵阵悦耳的哨音,那声音婉转清脆,久久回荡。几只彩蝶随之在暮霭中欢飞,追嬉。

  沿着这条古道,踏上那圆滑的,泛着青光的青石板,循势而上,在小溪的拐弯处,有一座磨坊,那是爷爷生前“经营”的水碾屋的遗骸。于是在我心中又回荡起几缕忧思,几份缅怀。

  曾记得那无一片瓦砾的村落,记得共饮一溪水的朴实乡民,记得慈祥的爷爷那长长的旱烟袋,旱烟袋里还有比深溪(家乡河流名)更长的故事。这些我怎能忘记?那时,家乡没有通电,更没有打米机。所谓“打米机”只是一架古老的石磨,要靠水流冲动水轮带动石碾才能工作。这石磨碾出了村人的历史,见证了故乡的兴衰,究竟有多少年头了,谁也说不清,爷爷说他小时候听他父亲讲过这石磨的故事。小时候,我们便经常到里面玩。磨坊的上方有一条水渠,水是从小溪里引过来的,坝堤上有一个总闸,水碾和水磨上方各有一个分闸。另在小溪里筑了一座坝,用来蓄水的,夏天就成为孩子们游泳玩水的地方。

  整座磨坊里数碾房最大,除了装有一座水碾外,还放有一架清理谷物用的手摇风车,角落是放稻谷箩筐的空地。每次碾米,爷爷便先将碾槽打扫干净,然后把稻谷均匀地倒进碾槽里,再去拉闸门放水。水一流动,冲动下面的机关,水碾便慢慢转动起来。碾盘在槽里滚动,发出隆隆的声音。一会儿,谷壳便被碾碎,露出白花花的米来。碾得差不多时,便将水闸关了,将碾槽的米和谷壳装进箩筐,再倒进风车车干净,就是煮饭用的米了。一粒粒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摸起来爱不释手。

  水磨的原理也是一样,水流冲动下面的水轮,磨盘便转动起来,一个人站在上面给磨盘的眼里喂米喂麦子,精细的面粉随着磨盘转动就像瀑布一样飘落下来,整个过程十分壮观而有趣。

  这些在当时是最原始、最简单的土机械,但对孩子们来说,仍是那么有吸引力,百看不厌。“吱呀,咕噜,吱呀,咕噜……”还有就是这石磨转动的声音一天天重复着,它像一支古老的歌谣成了我们儿时最动听的音乐。

  碾坊在村子对面,虽有溪流相隔,但天天有人光顾。每次来,总要捎带些东西给爷爷,或一瓶油,或一碗菜,或一捆柴,甚至有的深谙爷爷“心事”的人,会从自家的烟索上扯几匹烟叶。每次爷爷总是笑眯眯地对我说:“他们是好人啊,又破费(开销,客气的说法)他们了。”然后,他会蹲在磨边,一边卷着草烟,一边观察着石磨运转,活像一尊雕塑,任飞扬的糠灰落在头上、脸上、肩上再迭落、积厚,皱成松树皮般的枯肉像干裂的板田(一种干涸裂开的水田)。那时我时常会猛地扑进爷爷的怀抱:“爷爷,爷爷……”

  每次村子的人都会送来谷子、小麦、玉米、豆子加工磨细。每当爷爷推磨,我就拿着一块奶奶专门为我做的麦饼,和小黄狗一起躺在蓑衣上,边啃着饼,边望着背弯如弓喘着粗气推着沉重的石磨的爷爷,听着这隆隆的磨声。我上学那会儿,就只有小黄狗和那沉重的磨声和他相伴,偶然想起,内心不免隐隐作痛。假期里,我时常给爷爷送饭,跟他做伴,半夜陪他回家。磨坊一侧的墙面上挂着一盏马灯,屋角是火坑,要是在冬天,会烧着大火,火光煜煜的枯树根,快乐地燃烧着,爆炸出轻微的声音。磨坊里有时人很多,有些说两句话就又走了;有些就来镶在我身边的长凳上,坐下吸他的旱烟;有些来烘烘脚,把穿着湿草鞋的脚去热灰里乱搅;有些更是大洋洋地坐到火坑边来,拉开两腿摊出两只大手烘火,嘴里满不乐意地说:“碰鬼,什么鬼天气,要人命啊。叔公,有烟抽不?”

  “墙上挂着呢,自个儿取吧。”爷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但我知道他很开心,这些人经常来爷爷这儿的。

  等到他们抽足了烟,烘好脚都走了,爷爷一天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了。锁了门,爷爷拍拍身上的糠灰,提着马灯回家了,小黄狗早已几步跃过溪去,在对面摇着尾巴等着主人。月亮倒映在水里,接着模糊不清了,随着溪水流去了。夜特别宁静,静得因而产生轻度耳鸣,立马又幻成种种奇特的声音……我突然清醒,我是在爷爷的故事中睡去的,那故事永远是那么美丽动听,永远是那么神秘感人。我总也听不够,听不厌,似那水磨声声。

  “吱呀,咕噜,吱呀,咕噜……”汗水洒落在布满深深浅浅脚窝的磨道上。爷爷或许听腻了这沉重而单调的声音吧,不然,他摇头叹气是为什么?我有些疑惑。这石磨虽然略显单调,但爷爷并不嫌弃它,一有空就修修补补,就好像慈祥的父亲抚摸着儿子的头,细细对语。

  后来,爷爷的背渐渐成了一张拉满的弓,磨声也由快板变成了慢板——爷爷的脚步分明慢了,磨道的汗水更多了,无情的岁月在他脸上记刻着他饱经风霜的一生。头发渐白了,磨盘上的谷子没有了,豆子、麦子也比先前少了。蓑衣上只有老黄狗独自躺着和爷爷做伴,我也远离了石磨,远离了故乡的一切,惟有那声声石磨时常在我的耳畔萦绕,勾起我无尽的相思与怀念。

  “吱呀,咕噜,吱呀,咕噜……”豆子碎了,爷爷的汗珠重重地砸在地上,碎了。沉重的石磨能碾碎坚硬的黄豆,却为何碾不平爷爷额前深深的皱纹呢?石磨声声,宛如童谣,记忆越慢,直到消失。

  终于,石磨坍塌了,石磨声再也听不到了,老黄狗也跑不动了,只有每天牧归的爷爷偶尔去看看那堆曾经厮守的“伴侣”的遗骸,站站,摸摸,笑笑。“岁月不饶人啊!”那古老的石磨也已露出被岁月的风雨剥蚀得斑斑驳驳的痕迹,那上面布满了青苔。再走过它的身边,默然驻足,轻抚着这古老的石磨,又好像要抚平爷爷额头的皱纹,又仿佛倾听到爷爷那些神奇迷人的故事。一切仿如昨日,记忆挥之不去。

  “吱呀,咕噜,吱呀,咕噜……”石磨声声,如一首古老悠长的歌谣,响彻我的整个心田,久难凝固。磨道上弓一样的身影如此清晰,似三月的春雨,飘落在窗前,定格于心间。听啊,那熟悉的乐音又悄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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