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草木卷散文

夕阳草木卷散文

　　青山之外有一地临江而栖，如果从春起步，走过一程芳草地抵达时正好是秋色正盛。—— 题记

　　驿路，寻水间的一叶船舟做我歇息的亭阁。

　　季节风凉，秋色好浓，那在水一方，本来葳密的芦苇由当初的玉绿已然现了苍黄，荻花似系了皆老的念，开满了白头，丝丝银白间粘牵着秋色的瘦削，一头及肩的白发，被秋风裁剪成空蒙的小雪样，随风落下来，就一曲萧语悠扬，是怕了这秋水也是深寒吧，有几只水鸟霍然惊起，像聒噪的裂锦音，失了温婉，乱了一湖静水。

　　由你的镜头牵引，我立足于短短的木桥之上，细细打量着湖水、夕阳、芦苇她们那些微灼眼的晚霞装，灿灿红黄色如赤金入卷，炫目。你说过那里渔舟唱晚时，夕阳会在几秒间定格，可成绝美的永恒不落。此时，秋水长天共一色，夕阳如天际间盛餐的鎏金彩盘，若有彩云飘过，它瞬息会用流光飞彩将天地换上锦衣鳞甲。只一忽间，夕阳偶尔的阖眸幻湖水与天际清透无限。暮色里，一叶渔舟一双人影划进一片深蓝，流霞如幔，裹那一瞬间的天地如凝脂，你以湖面烟青色作底，摹渔舟唱晚，描蒹葭苍苍，竟调和出那原始未着尘的画卷，沉如蓝，静如水，温如暖阳。

　　移步、行走，偶尔还有鸟儿在芦苇间穿过，添点点墨色成诗，写在水一方的念。看那远处的重山重水，深了的褐红色，是经了夕阳的挑染了，像极了那成熟男子逆光的脸庞。夕阳转瞬即逝，而你的丹青却足够定格成尘世间最美的永恒。暮色终是将那山那水渐渐的隐藏，回首时看到身后那平静的屋舍，也是你剪辑过的风景吧，青瓦、白墙、磊石，经历过朝花夕拾却依然无萎，如一柱出世之檀香，令人沉静而安祥。细数着堆叠有致的屋前石块，鼠标轻点，每一下，便似刻下一段经文，那简单的垒石似佛语中的回头是岸，这一刻，我独立湖畔，知秋的黄叶如舞动的经幡，我那颗入尘已久心，却因你的丹青而拂尽尘世间的急躁，让我隐于世外守一世的桃花源。

　　驿路，寻涧间的一方草地做我歇息的亭阁。

　　猎猎风起将秋吹得越来越瘦了，你看那山间地里本来碧色连天的芳草，此时被白露欺得青丝变黄，失了黛的泽润，谢了芳意，披了苍色的凉枯，遮掩不得的泥土间也现了风侵日晒的暗褐。拾一片水边的地衣，引颈而观，发现这溪涧的离离之草秋时还不见苍黄，在天色如烟灰色的幕布下，带着顽强的表情，似要演绎出一场命运转折里抗争到底的奇迹。这一片绿草，掺杂在秋黄里，像这秋或浓或淡彩妆，于是，引了耕牛的觊觎。远处有放牧者，安闲纵野，沙沙的草掠声，成为此画面中最生动的惊扰。

　　我想你一定也在这一方秋色间，负着满身的秋意，将这一顷的良秋展为画板，而那部像机如一枝润了彩的墨笔，将你不得知的心绪放牧，那淡淡地或甜或苦心事是五色彩阳，浓淡间流淌了一地。那一把展开的小伞是青葱无苍的期盼，任岁月将人生熬制入秋，依然有牛仔裤，格子衫那如初的纯青和如歌的想往。而时光的交迭中，唯有这一涧野草年年盛装出场，在属于自已的舞台上，演绎出一场无果亦可丰收的独舞。抬首，远眺，画草成卷，草语呢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日落时，夕阳裁着半圆的光晕，似佛光普照人间，又象极了晕晕欲睡的眼眸，半张半阖，却还未全然睡去，眼睫橙红色，光晕如栩栩立起的睫毛，不密却有致。最动人处是那一抹残阳入湖，与水相宜，如一盏琉璃七色彩灯晶晶的亮，将尘世映得如童话般，那漫铺的草地，如落满彩虹的梦境，日落处，余晖扯幔前来，令秋风不动。草儿此时已是弱不经寒，伏地不起，大抵也感觉到了夜将持月之冷来临，于是蜷身抵寒，现了困顿。暝色将袭时，总是让尘间万物多了疲意，于是起了归家的念。那石道弯弯如辙窄狭，却弧线顺婉，曲向那座农家的屋舍。在黄昏微暗的青蓝中，在斜阳西下的苍黛里，那一处红砖青瓦的农舍，有缕缕炊烟漫起，挽了儿时母亲呼儿早归的唤。

　　驿路，寻山间的一片林木做我歇息的亭阁。

　　明日立冬，路旁竟还有树依然浓郁，只是绿叶生了红意，没被尘寰催得凋落。我的目光所落之处，就如梦里来过的样子，履步踏过虹桥般的弯道，我赏到别一番的山间秀色。金灿灿的颜色里随着山路扭身行行走走，伴着踏叶的沙沙声响，目光真的触及到了一幅秋意斑斓丹青卷。眼前，有山壁披着树的绒裳。彩绘斑澜，浓绿作底，黄为辅，因着了秋意而现的绛红略向前，探了还不伟岸的身子，而秋意渐重中的黄灿成了最前沿的彰显，作了绿色的醒点，随意任其缀在身前。这一完整而荼蘼般的画卷，大抵是我此行见到最唯美的一册秋天。

　　这山间还另有一处树木伟茏笔直，绵延成林，却又鳞次栉比的各自有序。每当晨阳或夕照射入，轻雾薄霭下，它们各自的颜上，都染了晨时的迷蒙，夕时的缭绕。红尘有寒冬酷暑相熬，而它亦不过是尘间四季不同的一道风景。走近，以目光仰之，云端与树冠之间见众鸟归林。或许，云的心思和鸟的目光曾如离尘之树冠，睥睨着脚下的草地尘声，只是冬将至，既使红尘有风情万种，此刻一切都安静于季节的薄凉，在彼此的角落里沉默着。风起，化落叶入尘作林间里的啁啁啼啼，作旧时春色里的絮语声声。于是，林的心事以春的阳光为晨，秋的阳光为夕，蓝天白云为凭，努力着它一生的茂盛不息。

　　此处秋意斑斓的丹青卷，让我留恋不欲归去的心，再着最后一刻的缱绻。也许此处是佛地，秋卷如经书。最喜静里听禅，亦无他人的尘影相扰，不忆光阴，不闻人间，忘欲忘忧，一如我心，雪般，没有杂尘。亦祈盼你的心间，如我样，在这一季寂静的秋里，就如在此时我的目光所落处，黄漫山野的暮色里，那林如菩提，将身形渐隐在其间清修，心却在最后的秋色里，明示着与身旁的红尘心事无掺。空如此生，一切皆静若此秋。

　　你说秋字拆半禾如火，堪甚。在这一季秋里，有你的丹青色留旧迹如恒，温如暖脂，让我的墨字抵岸，而我唯有将浅笑点靥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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