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葡萄收获时散文

又到葡萄收获时散文

　　葡萄收获的时节，本是果农兴高采烈的时刻，但有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连阴雨，这就太麻烦了。比如时下正是红提葡萄收获上市的时节，却连续下了十几天的连阴雨。田间地头水汪汪一片，通往田里的小路泥泞难行。果农望着阴沉沉的天，看着淅沥沥不停地下着的雨，虽然成熟的累累果实，在雨水中显得那样的晶莹可爱，但因雨水过多导致葡萄一天一天裂开烂掉，却又是多么的心疼；想着这难以出售的葡萄，一年的辛苦投入和希望还没着落，哪里还有喜悦，存留在心里的只是忧愁和焦虑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朋友发在微信上的图片——几位果农淋着雨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连拉带推艰难地搬运着葡萄，确实艰难辛苦。只因这种场面自己曾经亲身经历，所以，看到图片感慨万千。随之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几年前自己家也曾种植葡萄，不过那品种不是红提而是巨峰。成熟时是墨黑色的，果面上带一层淡淡的果霜很是诱人。若剪下一串葡萄把果把朝下托在手掌上，一颗颗黑黝黝圆溜溜的葡萄粒，紧紧地聚在一起倒像是山峰，大概也因此得名吧。巨峰葡萄吃起来酸甜适中鲜美可口，很能诱发人的食欲，以其独特的适口性使老少皆宜，百吃不厌。那可是鲜食水果中葡萄家族里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啊！

　　巨峰葡萄大约在八月上中旬成熟。

　　我们村栽种巨峰葡萄，是改革开放后不久的事，如今几个组栽种葡萄已连成一片，全是巨峰品种，有几千亩。每年到了收获的时节村里园里，人来人往，喧喧闹闹，车水马龙，昼夜不停。果农们在这半个多月内，似乎都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碌。

　　天黑前，贩运葡萄的大小商贩，开着各自的车子都上路了。果农们刚忙完手里的活计，就三五成群地聚集到各自的代办家里，结算领取当天葡萄所卖的现金，商定着明天的事情。有的果农实在是太劳累了，领了现金，稍坐一会就匆匆离去。多数人则是坐在代办家悠闲地喝着茶抽着烟，一边消除疲劳，一边谈天说地。当然少不了谈论谁家的葡萄品质如何好、如何作务等等。也有和代办对明天的葡萄讨价还价的，代办也给各个果农分配明天的采剪数量，不知不觉已是夜里十一二点了。

　　大约凌晨三四点，长途贩运葡萄的客商开着汽车就到了，不等代办通知，果农们早已在代办的院子等着，急不可耐地领取装葡萄的箱子或筐子。代办发放箱筐是最短暂激烈的，在一片嚷嚷闹闹的喧嚣声中，争多论少很快结束。真是稍纵即逝，迟到了当然是领不到的。尽管前面已有安排，但事情总是有变故的。有人总想多领几个箱筐，早点把自家的葡萄出售完；也有代办的亲戚和要好的朋友突然来要几个箱筐的，怎能不给个面子哩？领到箱筐的果农，当然匆匆离去忙他们的事去了，没领到箱筐的果农，自然要发一些牢骚，泄泄怨气，在代办的笑脸陪送下悻悻而去。

　　领到箱筐的果农不等回到家，一路边走边筹划或叫几个人帮忙，或叫上哪个亲戚，或出钱雇上几个人来如何采剪装箱运送葡萄的事。不管怎样的筹划，总之在日出前都到了各自的园子了。随之，紧张的工作也就正式开始了。每个果农都知道贩运葡萄的客商是要按时出发的，所以，今天只要你领到箱筐，无论是赤日炎炎人难熬，还是道路泥泞行路难，都是要按时交货的。

　　我们村组的生产路状况很差，客商的车子是不能到达葡萄园附近的，必须把葡萄装箱或装筐后想办法运送到村子里再装车。那是2005年的事情，记得从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就一直没有有效降雨，连续的高温干旱，迎来了巨峰葡萄的成熟。整个村子在三伏天似乎忘记了酷暑，沸腾起来了，果农们整日整夜的忙碌在喧嚣的氛围中。叫人帮忙的声音，天还没亮就嚷嚷闹闹，三轮车的嘟嘟声，村里村外响个不停。

　　中午的太阳，像火球悬在天上，就是不走专烤人，果农们根本不理会它，只是忙着自己的活计，想着自己的收入。当然，面对炙热和高温，果农还是要防暑降温的，剪葡萄时有的头顶着湿得滴水的毛巾，有的头戴湿得滴水的草帽，脚穿随时可以冲洗的拖鞋。他们一手提笼，一手拿着剪刀，歪着头，弯着腰，审视着葡萄树上的一串串葡萄，看看哪一串可以剪下来。这样一树一树地向前挪动，一串一串地剪下来放在笼里。谁也不计较剪了多少笼，谁也不计较他们身上的衣服湿了几回干了几回。面对熟透了的诱人的葡萄，也很少有心思品尝，想到的只是多喝水，多剪葡萄，多收入。

　　那次我十点多从代办那里领了三十多个筐子，说是我家的葡萄园距邻村近一些，就放在邻村装筐吧。代办负责找人装筐，我们只负责把按标准要求的葡萄送到邻村就行，当然我是挺高兴的。吃过饭后到了园子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我们不能耽搁，马上就开始剪葡萄装筐。孩子也放假了，可以帮一把；妻子又找了几个帮忙的。妻子领着这帮人负责采剪，我一个人负责把采下来的葡萄用笼从园子里携出来，然后用自行车驮着送到邻村去。每笼葡萄都有四五十斤，一次运送两笼也就近百斤吧。园子距邻村也就一里地远，很近，车子也可以骑的，挺方便；只是把装满葡萄的笼从地里携出来比较困难。为了不影响进度，她们几个剪葡萄的，一边剪着一边把笼向前移动；剪到大半笼以后就不用移动笼了，而把剪下来的葡萄顺手放在地上，让我来装拾携走。每当携出来两笼葡萄用自行车驮着送往邻村时，我总是兴高采烈的。说真话只是热得人难受，从没有觉得苦和累的。不知不觉两三个钟头就过去了，三十多筐葡萄装满了。我们简单地洗了一下，坐在树荫下一人一瓶果啤慢慢地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也有人剪上一串熟透了的葡萄细细的品尝，每个人都表现出滋润的神情。

　　葡萄收获的时节就怕阴雨，更怕连阴雨。连续高温和干旱半个多月后。突然一连几天的小到中雨，下得刚浇了水不久的葡萄地出现了大量的积水，一致满园水汪汪一片。成熟的葡萄在过量的雨水作用下开始绽裂、腐烂。我的代办好友的商贩，已三天没有来了。看着成熟的葡萄一天天不停地烂掉，望着阴沉沉的天，真让人发愁。第四天早晨七点，朋友打来电话说是让我领四十个筐子大约装一千六百斤葡萄，真是太好了。于是我连忙电话联系亲戚朋友来帮忙，并让妹夫把他家的三轮车也开来转运葡萄。不到八点钟，我们就坐着妹夫开的三轮车小心翼翼的去果园，下雨路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三轮车滑进了路旁的玉米地里，陷在泥水里怎么也开不出来。我没多想赶快跑回村子叫几个人来帮忙，用杠子撬，加上人推好不容易总算把车子弄上了路，每个人弄得满身泥水。望着湿滑的路面，水淋淋的我怕车子再滑下去，就让妹夫把车子停放在一旁。这时已是九点多钟了，我们只好赶快到葡萄园剪葡萄装筐。

　　亲戚，朋友，家人共十一个冒雨在果园里忙碌，我和妹夫把葡萄一笼一笼的从园子里面携出来，开始还戴着湿溜溜的草帽，穿着雨靴，后来干脆甩掉草帽脱了靴子光着脚干了起来。大半笼葡萄有三十多斤吧，脚下踩着泥泞，避着葡萄枝条的羁绊，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身子是不能向前弯倾太厉害的，那样笼里的葡萄会掉出来的。一旦葡萄从笼里掉下来摔在泥水里，多数颗粒就破了，既不能当食品，更不能当商品，怪可惜的；所以得十分小心地行走，更不能滑倒。淋着雨，踏着泥泞，一个来回也就百十米的距离，往往返返，心里数着携了多少笼能装多少筐。田埂上搭一个简易雨棚，可以避免人们直接淋湿。妻子领着一帮人在雨棚下，将笼里的葡萄一串一串细细修整，剪掉裂果烂果再装筐。尽管下着雨，一笼一笼的葡萄从园里携出来，一筐一筐的葡萄装满了。人们有说有笑，似乎忘记了阴雨带来的忧愁和烦恼，他们都在紧张地劳作着，这瞬间的笑声，伴随着风雨在田间回荡飘向远方……

　　紧紧张张的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下了，四十筐葡萄也装满了。妻子领着大伙回家吃饭，我和妹夫只好用两个架子车把四十筐葡萄分批往村子里转运，一路上当然不好行走。把四十筐葡萄全部转运完，客商抽检验货装车算账，净重1600斤，每斤6毛钱，共计960元。算过账，也没顾得上领钱，就回家吃饭，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亲戚朋友也各自回家忙自己的事去了。

　　母亲看到我疲惫的样子，总是劝我多雇几个人，我只是平淡的回答母亲没事的。说实在的，我只感到有点累，休息了一会就好了，也不觉得苦。吃过饭又和妻子孩子一块来到葡萄园，修剪清理腐烂的果子，为明天卖葡萄做好准备。一边修剪清理，一边观察树体的情况，望着散去的阴云，筹划着何时打杀菌药预防病菌的事。也谈论着今年的收入情况，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几天的焦虑煎熬，艰难辛苦全都忘记了，留在身边的只是对未来幸福日子的甜美憧憬。

　　进入八月下旬，巨峰葡萄基本收获完结。经过二十多天的鏖战，家家户户都有了收获，有收入几万元的也有收入几千元的各不相同；而相同的是，人们都晒黑了，累瘦了，个个变得憔悴了，也有人累得住院了。不管怎样，都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把怀揣的新希望来年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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