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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粥散文
小时候，每到农历腊月初八那天，母亲总会给我们煮腊八粥吃。
说是腊八粥，其实也就是用当年新收的稻米，在熬粥时加入绿豆、黄豆、小豆、豌豆、还有红萝卜丁和白萝卜丁，在快煮好的时候，再加点葱或芹菜，再放點盐和油进去就可以了。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食物，但在许多香味都汇聚在一起后，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只是这种粥饭在平时一般不常做，一是因是淮备那么多的食材比较麻烦，还有一个原因是冬天的乡村，一进入腊月大人们都比较忙碌，不是为全家人拆洗被褥，给房子打扫除，做过年淮备吃的食物，就是要给孩子们缝制过年時要穿的新衣服。那时候我们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母亲去布匹市场买些物美价亷的布匹回家后，照着我们往年的旧衣服，尺寸稍加大些裁剪后，再在自家的缝纫机上给我们缝制而成的。鞋子也是她自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光纳一双鞋底，直少也得三四天时间，为了使我们几个过年那天能穿上新衣裳，她不知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但若是到了腊八那天，母亲再忙也会把手头的活放下，帮我们姐弟几个煮腊八粥，每年到那一天，村里到处都飘荡着腊八粥的清香。
腊月的早晨，天气特别冷。母亲老早就起床了，她把提前淮备好的各类豆子，倒出来放在盆子里，一遍遍的淘洗，深绿的是绿豆，淡黄的是黄豆，浅绿的是豌豆，绛红的是小豆。然后经过多次淘洗，再用热水将它们放在水里浸泡半小时左右，等泡的稍稍有点发胀就可以了，浸泡后的豆子比较容易煮。煮粥时把水烧开，把豆子们放下锅，大火煮上二十分钟左右，豆子煮得差不多半熟的样子，就可以下米了。米，最好是当年收的新稻谷的米，新米煮得粥有口感，吃起来绵软粘香。等米下锅后，火力得再加大点，那时家里用的都是柴火灶，当红红的火苗热情的舔着锅底的时候，锅里的粥们便开心了起来，它们在和红色绿色黄色的豆子们戏嬉着、翻滚着，香气也就是在它们的戏嬉和翻滚中四散开来。当米粒变长且开始丰膄的时候，就可把红白萝卜丁放进去了，然后就可以改用小火了。这时便可把切好的葱或芹菜末，撒在锅里，放上盐，滴上几滴菜籽油，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腊八粥就做好了。
小时候每到腊八这天，一想到家里那香气四溢的腊八粥，心里总是暖暖的。一放学，就撒开脚丫往家跑。回到家里，灶头上一溜排放着几个白底蓝花的半大瓷碗，碗里盛着令人垂涎的腊八粥。洁白圆润的米粥里那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豆子和萝卜丁，就象被人撒进了几把五彩斑斑斕的珍珠瑪瑙，再加上翠绿的葱和芹菜的点缀，在袅袅上升的热气里，在浓浓的香味的氤氲中，看着那盛在老瓷碗中腊八粥，竟有些舍不得吃下去的感觉。
母亲知道我们爱吃，每次的腊八粥总会多煮一些。我们姐弟每人都会吃上两大碗，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疲惫的脸上总会露出难得的笑容。自从我和弟妹们长大出外谋生后，就再也没吃到过母亲煮的腊八粥了，但每到腊八那天，眼前还是会浮现出母亲煮的腊八粥来。偶尔也会去超市买八宝粥回來，只是此“粥”非彼“粥”，怎么也吃不出一点小时候腊八粥的味道来，看着买回来一大堆的八宝粥，心中也不免有些惆怅，我知道那些曾经香气四溢的腊八粥，已随时光远去了，只留我一人在独自暗地里怀念着，就像怀念一个多年未曾謀面的老友。
从此以后，每到腊八那天，不再去超市买八宝粥，总会给在远在北方老家的母亲打电话。常在电话中和她聊天，聊小时候的往事，聊那一碗碗让人回味无穷的腊八粥。电话那头母亲总是会落寂地对我说，至从我们姐弟仨都远在他乡后，每年的腊八节，她就再也没有煮过腊八粥了。一个人在家吃不了多少，再说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再好吃的东西吃到嘴里也都没个味道了。听到这里，我不由的潸然泪下，想想她悲苦的一生，父亲早逝，她含辛茹苦的将三个孩子拉扯大，其中的艰辛是无法用語言描述的。好不容易等儿女们长大，却一个个都远离家乡远离她，一年半载也难得见个面，想起来不只是愧疚，还有丝丝的悲凉。记忆深处那些和母相依为命的画面又如慢镜头般漫上心头。记得那年秋收，我挑着两小捆麦子，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母亲已经赶到村口的枇杷树下，看着被累得满脸通红年仅十四岁的我，母亲心疼不已地从我肩上接过麦担子。那一瞬间，我泪落如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已：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敬母亲。可如今，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未尽上什么孝心，还得让日渐苍老的母亲为我们牵肠挂肚，食不甘味。每想到此，心总会隐隐作痛，泪水也一次次无声地滑落。都说父爱如山，我只想说母爱是海，是浩淼无边的深海。
多想在腊八节时回一次家，和弟妹们一起给母亲煮一碗腊八粥，像小时候她给我们盛粥样给盛给她，告訴她我們是多么爱她，多想再看到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那久违的笑容。
当在岁月深处回首来时路，童年的脚步早已远去，可是关于童年的记忆，却是越来越来清晰，这些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吃母亲煮的腊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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