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亮的影子里遐想散文

在月亮的影子里遐想散文

　　在我国为数不算少的传统节日里，我最喜爱的，就是中秋了。清明，给人心添了沉重，春节，让人心多了浮躁。而且，这些节日所处的时令，不是淫雨霏霏，就是雪花飘飘，除了心灵备受“煎熬”，身体亦是极不爽的。如若春节是一位大家闺秀，热烈，直率，大气，则中秋就是一名小家碧玉了，温婉，含蓄，沉静如水。性格所致吧，那些太过张扬的事物，我莫名的没有好感，而低调、内敛的精神特质，却是我欣赏的，向往的。当中秋，如一位娴静的少女，莲步轻摇，袅袅婷婷，从岁月深处款款走来，心，开始微波荡漾起来。秋风起，心湖里泛起层层涟漪。

　　或许是生活水平的提高，也或许是年龄的增长，对现今所有的节日，少了年轻时的痴狂和迷恋。“六一”是属于儿童的，当然，职业所致，自己年年陪着过，然只是“看客”而已，找不到主人的感觉；情人节是属于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好像自己已没有这种资本，亦没有这种心境了。生日，倒是专属于自己的，好似可以大张旗鼓，隆重热烈了。但，几乎所有女人都自欺欺人想忘记的年龄，在生日这天，醒目地提醒自己，生命在走向衰老的进程中，又迈了一“大步”。岁月不饶人。不管内心如何百般挣扎，如何千回百转，青春美丽，意气风发，这些贴在年轻岁月里的标签，愈行愈远了。所以，对于节日，就愈发挑剔起来。满足口腹之欲，已经上不得台面了，精神世界的寻寻觅觅，作用倒是愈加凸显了。

　　喜欢中秋，由来已久。好像可以追溯到小时候。春节，固然是传统节日里最重要的节日，也是一年中最热烈，最喜气，最团圆的日子。且，可以吃上几顿平时见都见不得的“山珍海味”，然，于小孩子来说，好像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在怀。进入春节的一个月，大人们就开始忙忙碌碌，置办年华，准备过节的所有物什了。小孩子也不得闲着，成了家里不可缺少的“帮手”。记得那时候，天气出奇地寒冷，没有什么很好的御寒物的小孩子们，往往冻得小脸通红，鼻涕流老长，小手冻得像一个个红萝卜似的，“羞于见人”。所以，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对于春节的向往，真的不敌中秋了。春节，是俗世里太过盛大的“团圆”，一颗小小的心里，好似盛不下过于隆重的日子。倒是中秋，这样岁月静好的小“团圆”，不轻狂，不张扬。那个桂花飘香，月饼甜甜，月亮圆圆的夜晚，是那样真实，又那样梦幻。

　　儿时过中秋，吃月饼是头等大事了。物质匮乏的年月，贫瘠的家境，月饼算是“奢侈品”了。记忆里，就是许久不曾走动的亲戚来家里串门，给小孩子家带的礼品，算是给苦涩的生活增添点“甜味”。当然，大人们是不可能让你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好东西，是需要慢慢享用的。日子，像老牛反刍那样，是需要慢慢咀嚼，慢慢回味的。记得那时候，我常常生病。而每每生病，母亲就会“变戏法”似的给我变出几块点心。然那时，胃口不好，面对美味，也往往是难以下咽的。小小的心里却常常想，生病真好，点心即便吃不下，看看，闻闻，也是极好的。如一个乞丐，好不容易捡了一块“美食”，捧在手里，嗅在鼻边，将吃未吃到嘴里的感觉，更是诱人。

　　中秋之夜，在一家人围坐一起吃了团圆饭后，小孩子们便一哄而散了。当然，散去之前，每人手里都拿着分到的半块月饼。皓月当空，碧空如洗，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桂花香味，暗香氤氲，沁人心脾。赏月这等雅事，我们小孩子家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的。月亮，寂寞也罢，清冷也好，我们照常在这“月朦胧，鸟朦胧，人朦胧”的诗意的夜晚玩捉迷藏，玩得热火朝天。偶尔抬起头来，发现月亮在莲花般的彩云间穿梭，一会儿用面纱遮着脸，一会儿撩开面纱探出半张面孔，好似也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呢！月上中天，我们玩累了，亦有些饿了。玩兴淡了，吃的兴致浓了。明亮的月光下，铺就一张白纸，我们各自掏出自家带来的月饼，放到一起，看一看，比一比，尝一尝。当然，与现今相比，月饼的种类是少之又少了，但当时，于我们小孩子，不啻于一场盛大的“聚餐”。

　　行年渐长，味觉仿佛也日益退化，吃的诱惑愈来愈淡。再过中秋，虽然月饼还是节日的“行头”，但再也不是节日的“大餐”，而是可有可无的“调料”了。好多年，我都不曾吃过月饼了，也不曾买过月饼了。中秋，失了吃的兴致，但却多了赏月的情趣了。

　　近几年，每逢中秋，都和老公一起回老家过节。今年因故未回，心里颇感遗憾。月是故乡明。虽然，那个相隔几百里的乡村，并不是我的故乡。但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城里是不适合赏月的。赏月，是需要环境，乃至心境的，二者缺一不可。

　　少时，倒是有赏月的环境。中秋之夜，万籁俱静，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但那时，少不更事的我，尚且不懂“人间悲欢离合”，也无从领略月下情致，枉自辜负了那脉脉清辉。而今，历尽沧桑，尝尽苦辣酸甜人生诸般滋味后，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遥望苍穹，寻找那轮或缺或圆的月亮。

　　有些遗憾，万家灯火璀璨的世界，黑暗无处躲藏，城市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夜了。在自家封闭的阳台上，透过厚厚的玻璃窗，遥望那轮悬挂在青天上的月亮，像欣赏一位蒙着面纱的美人，没了诗意，少了心动。真正赏月，读月，品月，是该在乡下的庭院里的。是夜，晚风习习，树影婆娑，不知名的小虫此起彼伏叫着。夜，愈发静谧了。搬几个小木头板凳置于院中，看清辉泻满小小院落，也泻在我们的肩头，目光会不自觉飘向空中，思绪也随之飘荡？

　　千家万户盼团圆。天上人间。寂寞嫦娥舒广袖。碧海青天夜夜心。想来，不仅仅是我等凡夫俗子，即便天上的嫦娥，也是夜夜泪湿衣衫，日日企盼团圆啊。只是，千百年来，阴晴圆缺间，她阅尽了尘世的悲欢离合，亦无法品尝团圆之欢。是造化弄人吗？真情满溢，却赢不来片刻欢愉，只落得独自忧伤，寂寥。人生，大悲哀也。

　　我呢？我们呢？是幸运的吧！是幸福的吧！岁岁年年的中秋夜里，能有和我们一起团圆的人，能有和我们一起望月怀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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