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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所以怕的散文
火车抵达景德镇的前一个小时,我刚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车窗外白皑皑的一片加上一直不断在下的雨,我心里是崩溃的。内心强烈的预感让我有种想要让火车开回天津的冲动:天知道我是有多怕冷,尤其是适应了东北在屋内吃冰棍看屋外飘雪的生活。
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放着充电宝不用而选择关机是我要睡觉不想被打扰最直接了断的方式。可有的人不懂,譬如我们可爱又凶猛的陈女士!
打开手机的瞬间汹涌而至的就是信息信息信息还有电话“你车上冷不冷,记得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睡觉的时候把钱包和重要物品看好咯,别丢了!”“每到一站下车的时候都要清醒,小心自己的行李被别人拿走了!”“快到家了打电话给我,短信也可以啦随便你,记得加衣服,景德镇降温了!!”看着短信里的感叹号,我无声的笑了笑,我家老太婆总这么啰嗦。
车上的暖气似乎没有了,一股寒气直接让我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的动着,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接听而不断闪烁的陈女士的头像,我正在想着怎么说自己没回短信的事儿,电话就接通了: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什么时候到啊,东西多不多,多的话叫别人帮忙拿下车哦……”
等到她话说的差不多了,我才无可奈何的出声:“哎呦我的天啊,亲爱的陈女士,能不能让你的女儿喘口气儿再说?短信收到了,关机时因为要睡觉了手机没电(当然此处省略我借了舅妈充电宝的事儿),我东西还挺多的,还有半小时就到站了,等着我就行了!”
“行行行,我和你爸在火车口等你啊,衣服多穿点,冷!”
“行了,我挂了,你们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站着啊!”说完就挂了电话。坐在对面的姑娘看着我一脸笑意。
“你真幸福啊,父母都来接了,嘘寒问暖的。”
“毕竟半年没回家了,南北差异也大怕我一时间不适应。”说这话时我脸上也满是笑意。这可能也是我的习惯,哪怕看到父母一条又一条翻来覆去也是那几句话的短信,心里不以为意,对外人说出的话还是自家父母好。奉承的话都喜欢说,别人挑好听的话说,我就顺势将好听的话收纳,从来学不会谦虚和推脱。这也就是很多认识我的人说我一身痞子气的缘故吧。
来到大庆以后,大多数时候,是父母打电话发短信给我,彼此的生活差距太远,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问“最近过得怎么样”、“大庆天气怎么样,冷就多穿点”,家人絮絮叨叨,无关痛痒地说些杂事,然后挂掉。我们的对话里很少有“想念”两个字。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深的想念。静默,气息熟稔,犹如冬日里温暖的太阳。
下了火车便迫不及待推着行李向出口大步走去。远远便听到妈妈叫我的声音,往日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的话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只有大大的笑容。
一时间地域差异让我很不适应,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嚷嚷冻死了冻死了,一回到家就看妈妈忙里忙外把铺好的床单掀开,铺上电热毯,又是忙着帮我拿衣服,又是放热水让我去洗澡。在东北心里满满的失落感被幸福取代。我从背后抱着老妈低声说了声:“老妈我爱你。”然后奉上了一个大大的吻便溜进了洗漱间,背后传来清晰的声音:“这么大的姑娘没个正经样子,还像孩子一样。”
“哎呀,妈,不用给我那么多衣服,不冷!我在东北穿的都没这么多,你咋这么多事儿呢?”
“哎呦乖崽你就听我的哟,景德镇不比那边屋里有暖气,这又湿又冷,最近还降温,本来就发着烧坐这么久的火车,不穿暖和病了可怎么好。”看着一旁偷笑的老爸我也无奈的笑了。这是只要我回家最常见的场面,和妈妈的好好相处的模样维持不到几分钟就会相互争执,我不投降她誓不罢休。
也许是长大了觉得父母过于唠叨的缘故,脸上经常会表现出不耐烦,甚至直接起身走开。可从始至终我打心底里没有真正反感父母说的话,因为没有哪家父母不为孩子考虑的。而考虑到这一点的我只会尽我最大的忍耐去包容去理解。
毕竟人的一生很短,我只想让他们多陪陪我。
回家已有多日了,和父母真正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拜陈女士所赐,我在超市开启了“叫卖模式”。我只想说这是我20年里最勇敢也是最无奈的时光。本以为会像以往一样退缩的,只是这次我决定试试,没想到的是我成功的被业务员留下。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被规划好的人生,可是这次我选择顺从。爸爸说归根结底就是我长大了,能够体会到父母的用心。我只是笑笑,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不用听陈女士天天不停地唠叨,何乐而不为呢!
这段日子里伴随着降温雨水也愈加泛滥了。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很多,窗前那一排排娇艳的花再不复之前的明媚,雨打花落了一地的哀伤。看着佝偻着背在厨房里忙碌的爸妈,最终感叹岁月的不留情和生命的宝贵。
不知为何,今年老人走的特别多,看着身边同学一个个强颜欢笑的脸,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以前在父母身边没什么太大的感触,爸妈还是年轻的模样,天天乐呵呵的。可这次离开半年回来感触似乎特别大。这座城市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曾经走过的小街小巷泥泞的路被修成水泥路;以前走着走着都会跑起来的漆黑的巷子装上了路灯;楼下的房东搬走了房子以40万卖给了年轻的俩夫妻;过年再也没有以前热热闹闹的欢笑声,家家户户都关上家门不会有热络的寒暄;爸爸原本就白了过半的头发再也找不出黑发,走路做事也没有以前干脆利落了;妈妈的长发变成了短发,短发里是我无意的拨弄时发现的藏也藏不住的白发。而自己尽管还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学会的东西更多了,以前被我一直崇拜的英雄老爸现如今也讲不出让我觉得有多么深奥的话了。
大体看一眼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一切都在发生着细微却又不可能发觉不了的变化。
这个季节天黑来的总是悄无声息,纵然街头灯火通明仍不免有苍凉之感。坐在天台上的我看着家家户户挂起的灯笼,心里想的却是自家的父母还有老人家。
有一年也是这样,与朋友酣畅淋漓聊到深夜,裹紧大衣各自回家,循着微弱的光芒往家的方向走,漆黑的夜晚空寂的如同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内心和现在并无二样,同样惧怕孤独,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走着走着就有一种泪立马脱眶而出的冲动,而现在却是享受孤独带给自己的心安。孤独是因为不在乎,不在乎就意味着了无牵挂。可事实并非如此。
昨夜在好友家聊了很久。当说到父母的问题时,好友年迈的奶奶出来了,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我们的闲聊中。奶奶是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老人,听到我说父母年纪大了就会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作为子女又不能不听的时候,奶奶笑了笑:
“你们还年轻,没有为人父母,不知道父母心疼孩子的感受。父母唠唠叨叨是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不管多大,挣了多少钱,买了多少房子,有多发达,哪怕是你为人父母了,他们依旧会对你牵肠挂肚,因为在父母眼里你始终是他的孩子。对你的唠叨是因为爱你,对你整日指手画脚是因为爱你,对你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还是因为爱你。所有的大人都一样,总是尽可能的把自己能想到的能叮嘱的告诉你,生怕因为哪句话没说到你就犯错了或者出事儿了。孩子啊,千万不要在父母有生之年嫌他们啰嗦,因为他们陪你的时间没有很多,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定要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啊!”说完这席话奶奶便睡觉去了,看着她蹒跚的背影瞬时想起了很多年在老家没见过面的奶奶了。
“妈妈,你是不是不管我走到哪儿都会担心我都会害怕自己哪句话没叮嘱我就不知道怎么做了?”今晚我笑嘻嘻的坐在妈妈身边,无厘头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哟,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家怎么看你不顺眼怎么骂你心里还是心疼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痛我也会痛。”妈妈边说边拍着我的手:“没两天我女儿又要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爸两个老人家了,这样嘻嘻哈哈的日子又要归复平静了。”
是呀,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所以怕孩子出事,怕孩子受委屈,怕孩子各种不顺心。
父母都是一样的:
因为爱,所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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