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散文

高跟鞋散文

　　对于高根鞋的记忆，要追溯到很小的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它不是现在的这种后跟细细高高的鞋子，它其实只是一个有着圆圆的后跟的、有着各色清晰花纹的鞋印。

　　那时的道路没有硬化，一场雨过后，乡村的大街小巷一片泥泞，在这片泥泞中间，总会有些秀溜的脚印吸引着我的眼球，不过这些脚印不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孩子们通常会打赤脚，一是因为那时大家平时穿的都是大人手工做的布鞋：先把破布片用玉米面糊糊粘在一起，一层又一层，铺在卸下来的门板上，在太阳底下曝晒，等干成一片坚硬的片片，再按脚的大小剪成鞋的样子，几层摞起来，戴上顶针，给针穿上用麻拧成的细线，用锥子扎孔，再千针万线地缝一起，一个厚实的鞋底就做成了。关于这个过程，大人们叫“衲鞋底”。这样的鞋子穿着平坦、舒服、吸汗，但因为是用布做的，吸汗的同时也极易吸水，所以，一到雨天就不能穿了，否则，一旦吸上雨水，时间长了鞋底是会掉层层的！打赤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小孩的天性使然，当脚与稀烂的泥吧亲密接触，那种泥和水在脚趾间流动的快乐是大人所无法体会的。

　　除了孩子，脚印也不大可能是家里大人或老人的，他们穿的几乎都是鞋底被磨的光光的、没有一丝花纹、鞋面上打着各色胶皮补丁的旧雨鞋，走过去，只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泥窝窝。印象里，能留下这些清晰花纹脚印的，一般是家里年龄大些的孩子，比如哥哥姐姐们，好像姐姐们居多吧，她们年轻能干、爱美有资本，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脸上搽着香香的雪花膏，脚下穿着油黑发亮的雨鞋，那时叫“油鞋”，类似于现在女士们穿的靴子吧，通常是黑色，能踏水踩泥，用水一冲，仍旧油光发亮象新的一样，最神奇的是它的鞋底，脚掌部分各种各样，有象圆珠子一样的，也有横条条花纹的，共同之处是在鞋后跟处往往会突出窄窄的一块，这样既保护鞋帮不受泥巴的侵蚀，也增加了人的高度，看上去人立刻挺拔许多。记得多少次下雨天，放学的路上，我跟在那些高年级同学的后面，看着地上印着的那一小方块块的鞋印，无数次的想象，想象着什么时候能有一双这样带跟的鞋子，怎样在雨后的路上留下一串串令人羡慕的脚印。

　　这个梦想不久就实现了，初中时，我有了这样一双雨鞋，米色的，很扎眼，但记忆里好像使用的频率并不是很高。夏天雨多，但可以穿凉鞋，或者军用鞋，防滑防水。冬天，也只有在消雪的时候能穿上它，却冷飕飕地冰冰凉，后来，随着年代久远那双鞋的胶皮风化、裂纹失去了它的价值。90年代初，大家都穿一种叫做“板鞋”的东东，雪白的塑料底，黑色的布面，黑白分明，有些像五四青年穿的那种鞋，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它也能印下各种图案的花纹。好看时髦，唯一令人不满的是平底，时间长了，鞋底的花纹磨平，在雨后湿滑的路面上常常会摔倒，很难堪。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穿高跟鞋，是在高中毕业后，要去西安上学了，县城的表姐带我去买衣服，少不了一双皮鞋，当时好像是50块钱吧，黑色的，6/7公分的跟，那双鞋陪伴我几年，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回荡在校园，鞋跟撑起的不仅是我的个子，也撑起了我满满的自信。炎热的毕业季，高跟鞋伴随我怀揣梦想，穿过大街小巷，与公交赛跑，和现实较量。

　　俗话说，脸不够型来凑，我型不够自然是跟来凑，工作以后的日子，就全是高跟鞋了，粗跟、细跟、坡根、圆的、尖的，有声的无声的，林林种种，各不相同，好像是为了圆留在心底的一个梦。那时候，商场里一遍遍的转悠，旅行中一次次的人困马乏，甚至于鞋跟折断的尴尬，都因为心中一份遥远的牵挂而变得微不足道。

　　转眼间很多年过去了。去年冬天，一次意外的小事故使我静心明志了一段日子，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脚也日渐恢复。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午后，我拿出久违的高跟鞋，幻想着再投入到高跟鞋横行、风云电掣般来来去去、急匆匆的日子里。但是，当一个个高高的鞋跟压迫着我的脚掌硬生生的疼，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脚面怎么也塞不进以前合脚的鞋子，我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沮丧。难道就这样告别高跟鞋了？我不甘心，网购了一双7公分跟的靴子，坡跟，试图通过它的宽度来减轻我脚掌的压力，可一天下来，我彻底失望了！经过鞋跟垫起来的脚似乎变了形，好像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在做下腰，一不小心骨头会断裂！算了吧，算了吧，收拾起来，打包送人。

　　有人说，高跟鞋是女性文明的标志，是一个女人优雅的象征，这么说，我从此告别了高跟鞋的咔哒声，告别了铿锵匆忙的节奏，取而代之的是平底鞋无声无息的平缓？当年踩着高跟鞋的那分心情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烟消云散。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惘然，岁月无情，它带走的太多太多。只是，人生过半，却才明白，文明也好，优雅也罢，都是别人看的，只有一份发自心底的舒适才是合脚的合适的。但愿现世安稳，似水流年，但愿岁月静好，随遇而安。

　　告别高跟鞋，告别过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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