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田小姑娘”算命散文

请“田小姑娘”算命散文

　　七七年的春天，禁锢很久的思想开始破冻，广播里天天进行着“实践是检验真理标准”的大讨论，但那是当干部们的事，乡下老百姓是不太关心的。明显的感觉就是说话自由了很多，偶尔说句错话，也没有人跟你计较，不象前阵子那样严肃紧张，动不动就要你“斗私批修”。

　　早春时节，春寒料峭，不知从那里传过来一桩有点神奇的事：晚上用家里的畚箕翻过来，口朝下，倒盖一块干净的土布，二个人抬着，做成抬轿子的样子，到田里去请田小姑娘，让她为人算命，挺准。于是，一到晚上，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每天晚上聚集在一起，占问自己的未来。

　　天黑后，田野里东一堆，西一堆，点着火，人头济济，围着那只翻转的畚箕团团转，问着自己想问的将来事，不管问得准不准，总是发出开心的笑声，大家在一起，象是在玩娱乐的游戏。

　　代华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也是请田小姑娘的行家，天一黑就被大家拉着扯着，要她请田小姑娘为大家算命。听人说，她请田小姑娘为自已算，以后嫁在那个方向？男人大她几岁？结婚后生男还是生女？直至家里父母的岁数，田小姑娘都为她算得很准。

　　田小姑娘也不是随便能请到的，有时候就是不肯上轿，老实的人还真请不来。代华比较内行，她叫二人在畚箕的一左一右抬着，来到田头，先烧二只纸扎的元宝，再给田小姑娘说一大串好话，哄得田小姑娘高兴了，就央求她为在她面前相信她的哥啊姐啊行行好，帮忙算算命，让大家以后自己当心，唠叨了一会儿，抬畚箕的人突然手上一沉，感觉手上有了份量，高兴地说：来了，田小姑娘上轿了。于是一群人兴奋起来，紧紧地跟着畚箕，来到附近人家避风的墙壁下，早已有人捧来一大把草木灰，代华很细心地铺在地上，然而在畚箕上倒插一只筷子，当作田姑娘写字的笔。

　　阿其是个急性子的青年，早已等不及了，我先问我先问。他第一个问：我家里没钱，请姑娘为我算算，几岁能找到对象。田姑娘在草木灰上写着画着：“不急，一定有，是棵树，就有鸟来住”。代华当场翻译，一群人笑得前俯后仰，阿其也开心着，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说不准不准，一边拍拍旁边人的肩膀，满意地回家了，话是有点虚，但能使问的人有了生活下去的信心，这比什么都好。彩珍十八岁，父母刚给她送出了生辰八字，眼下正在许亲的时候，她挤进来，吃吃地笑，话还未说出口，原先白净的脸已经红了起来，有人替她说：田姑娘，快给彩珍算算：彩珍什么时候定婚，那个方向，男人大她几岁。草木灰上出现了这样的痕迹：就在眼前，南方，男大三，抱金山。旁边的人又是一阵惊叹：哇，准得不得了。大家更来劲，都争着要自己先问。

　　夜深了，没算着的人根本不想回家。代华一直被围在中间，把草木灰抹了又抹，就象学校里的黑板，直到最后一个人轮完，才让抬轿的二个人小心翼翼地抬到田头，送田小姑娘下轿，那田小姑娘也好讲究，下轿前要有人谢谢她，代华总是不停地说好话，田姑娘就顺利下轿回去了。

　　有一次，送下轿的人不说好话，也不谢她，田姑娘就不肯下轿，抬轿的粗心大意，把畚箕拿回家，往墙角下一扔了事，那知半夜里，这只畚箕不停地跳，吓得这家人一夜睡不下，没几天当家的还生了一场大病。惹得队里的好多人都不敢独自去请田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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