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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葬送散文
我跟她说我有一种神经病的特质。
对一个相处不了几天的小女孩谈感情。
显然,我是碰了一鼻子的灰。然后我会信誓旦旦地解释着,这不是我单纯,也不是一种神经质。因为我觉得女孩是对的人,当物体高速运动时,若不及时抓住,我们引以为傲的双手就什么也抓不住。我不想看到双手再一次这样颓废的样子了,再也不了。我的心脏高速跳动着,这是心脏病?
她成为杀手的时间不长,好像只是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就把营业执照发给了她似的。的确,眼神是她暴露专业的最大妨碍。
高度近视的眼睛想要在千钧一发的气氛之间,死死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就要凭着一个专业纯度百分百的杀手最为依靠的直觉。直觉怎么来?一把剃须刀致人于死地的时候,额外耍酷时留下的悬念。所以杀手的直觉就是在一万零一颗头颅的互相作用下,刀尖上的一丝冰冷。
执行任务的杀手并非如你所知的好莱坞大片那般地震撼潇洒。说不定正有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你的后脑勺,然后会有一粒喷着火苗的铁合金子弹将你的脑髓炸开。当然,花钱买这颗子弹的人的身份只有在你躲过这颗子弹的千分之一的概率下露出真面目。而且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运作着。
凶案现场联最灵敏的警犬都察觉不到一丝异样气味。除了血型的脑浆在地上画了一个顽皮的问号,剧情再也找不到发展下去的理由,然后就会变成一场悬案。
枪杀的,不需要警犬。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子弹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因为死者脑部被子弹挖开的缺口已经炸得面目全非。弹壳甚至也不知所踪,要说混杂在空气里的,还有浓厚的火药味和烤得焦黑的肉片的味道。大中午的,警察闻了一阵子就饿了。
杀手手里托着一盆波斯菊,正因为她想以这样一种看似平常的举动融入惊慌失措的人潮中,反而引起了黑岩的注意。
黑岩是谁?黑岩是后来死在她枪口下的一个,所以他的名字也只是一笔带过,一笔带过的还有此后查无此人的死者。
我呢。拖着行李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也和大多数天真浪漫的男孩一样。过着一种平平凡凡的小职员的生活,这辈子了无所求。
波斯菊经过我身旁的瞬间,我闻到她身上的一丝淡紫色的头发的香气。之所以说闻到,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心里就已经打定了她一头淡紫色的头发。“是蕙兰的香气”。我之前养过一盆蕙兰,不过不经意间死了,或者我也是个粗心的杀手,不过显然我的水平更为纯粹,因为我置人于死地的方式全为无心之失。
这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所面对的是一个入职不长,但却威胁十足的专业杀手。所以我只是礼貌性地抬头笑笑。
她把波斯菊一把推给我,然后留下一抹黑影,我甚至来不及反应。此刻夜幕即将拉上。
我养着波斯菊的第一百零一天。距离波斯菊逝世整整一百天。波斯菊的死我脱不了干系,但是也并非全是我的过错。
第二百一十二天的时候,我把波斯菊连同花盆一起埋了。碑据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先生与某某小姐偶遇,因缘葬送。”
第一百二十五天的时候,天气因为波斯菊的死,变得淅淅沥沥地哭得不停。我总要给糟糕的天气找一个理由,我把波斯菊和女孩的故事写了下来,然后折成纸船。雨水势头太猛,故事一下子消失在了排水管道之中。
第不知道多少天的时候,风和日丽。有一个淡紫色头发的女孩进入我的生命里。不是的,她不是那个波斯菊的女孩。
等我去看了一眼波斯菊的坟头,我记起了女孩离去的日子。是第二百三十一天的时候。
七月份的时候,计时进入公元起算。我所在的公司的老板被刺杀了,我身边总在发生这样或者那样悲惨的事。死法也是莫名其妙,不过没有人同情这个生命的消逝,社会太冷漠了么?
老板的葬礼上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蕙兰花香,不知是不是幻觉,有一个穿着白色素服的女孩裹着散去的紫色头发消失在人丛里。
我只是在想,她或许再也找不回她的波斯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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