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州驴轶事散文

川州驴轶事散文

　　壬辰岁尾，冬至伊始。数九时节，与影视同仁P君入龙潭、上马架子、下前井子，拍摄企业视频资料。

　　远山积雪映日，田畴阡陌蜿蜒，简易的柏油路时有坚冰未除，车行如船，在波涛中颠簸起伏。有三五头或灰或黑的毛驴，在林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干燥乏味的玉米秸秆。P君笑指冬闲之驴，讲起了他们生产队的两头“骒驴”的轶事。

　　P君所在生产队有驴若干，主要从事拉犁杖、打磙子、驮口袋送粪、驮垛子、打场拉碌碡、社员各家拉碾子压面推谷子磨豆腐等活计。这群驴中有两头驴是不干这些活计的，一是大“骒驴”，一是二“骒驴”，其实就是两头母驴。本来庄户人对牲畜的称呼是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区分的。比如：羊，雄为“羊趴子”，雌为“羊母子”；牛，雄为“牤牛”，雌为“乳牛”；猪：雄为“泡卵子”，雌为“老母猪”；狗，雄为“公狗”，雌我“亚狗子”；猫，雄为“郎猫”，雌为“羽猫”；驴，雄为“叫驴”，雌为“草驴”；马，雄为“儿马子”，雌为“骒马”。那么，P君生产队为何称呼两头“草驴”为“骒驴”而晋升到马的级别呢？原来，这两头驴为生产队降了好几匹骡子，使生产队拴上了两辆大马车，还卖了两匹骡驹子，使社员的日值增加了好几分钱，真可谓是星之驴、腕之驴、功勋之驴了。因此，老生产队长特批，两头草驴去“草”而晋升为“骒”。

　　大凡什么星、什么腕、什么功勋之流都会有其个性和特点的，金无赤足，驴无完驴嘛。二“骒驴”也没有走出怪圈，大“骒驴”馋，二“骒驴”懒。先说大“骒驴”之馋：它专爱吃料不愿吃草。或许是因为怀有重要身孕生理上需要高蛋白饲料吧，每当饲养员填料时，它不先吃自己槽子里的自己的那一份，而是抢其它同伴的料，吃完别驴的料再回头吃自己的那一份。

　　其实，它的行为饲养员是能够控制的，只要狠狠地打它几回也就纠正了它，可是，饲养员是不能打也是不敢打的，因为，每当大“骒驴”怀孕那天开始，也就是大“骒驴”被生产队大白儿马子骑了那天起，老生产队长就颁发一道旨令，如果大“骒驴”顺利降下骡驹子，就奖励饲养员100工分，如果有什么不测而夭折，就罚他100工分。其实，饲养员倒是不在乎那100工分，只是少了100工分就评不上先进生产者，评不上先进生产者就参加不了大队、公社的劳模会，参加不了大队、公社的劳模会就吃不上那顿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粉条子，一般社员一生能吃上几回这样的好东西呢？

　　因此，为了那顿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粉条子，饲养员是绝对不会打大“骒驴”一下的。这样久而久之，大“骒驴”就养成了习惯，就是在不怀孕的时候，也要偷别驴的料吃，甚至还敢偷马的料吃，结果有一次在没有发情也没有怀孕的情况下，在偷吃白色儿马子，也就是它的丈夫的料时，被白色儿马子一蹶子踢死了，于是，全队每家分了一斤三两驴肉。再说二“骒驴”的之懒：懒就是不愿干活，但它不是癞皮狗似的懒，而是独具特色的懒、智慧的懒、光明正大的懒。

　　比如：让它驮口袋送粪，它很是听话，站在装满土粪的口袋边一动不动，让人稳稳当当给它驮上口袋，可是，走几步它就专找墙角旮旯处走，将口袋卡在墙角旮旯上，一使劲就把口袋挡掉在地上。口袋掉了它也不走，站在原处，等着人为它驮上，驮上后还是如法炮制，这样社员们为了少搬口袋，就不用它驮粪了。再有，你想骑它，它老老实实让你骑上，当你骑上还没坐稳时，它前腿一跪，人就会在它的脖子上出溜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人骑它了。还有，让它拉磙子，它专走上垄背，磙子总是不能压在正垄里。让它拉碾子就是不走圈，戴上捂眼也不走。于是，二“骒驴”成了什么活也不干，只会降骡子的工具了。落实责任制那年，二“骒驴”还很结实，虽然老了点，但是还能降上一两个骡子。可是，因为它懒，再加上分田单干了，养骡子费草料不划算，有头好使的毛驴足够了。这样，二“骒驴”被排除于分牲畜抓阄之列，老生产队长一合计，就把二“骒驴”杀了，全队每家分了一斤一两驴肉。大“骒驴”和二“骒驴”几乎一般身高体重，贫困的山村也没增加户数，怎么就少分了驴肉了呢，后来听老生产队长说，落实责任制工作组很是吃了几顿驴肉馅饺子。

　　P君家居辽川州故地。一驴因贪吃被同类踢死，一驴因懒惰被人类不容，故题为川州驴轶事，博尔一笑，只一笑耳，别无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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