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散文

理发散文

　　理发这事，无论光头，小圆头，大圆头，还是学生头，青年头，波浪头，自然头，分头，平头，寸头，大抵是我们男同胞每月要经历一回的。一件日常事情，除开那些酷爱理发美发的外，人们多半是觉得麻烦而又不得不为之。因为毛发长了，错杂不齐，会影响美观，尤其是成年男士，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咋行呢。没办法，无论如何也得挪出时间去理发店打理。

　　一般来说，每一次理发后，人是更神气整洁了，不过也会摊上有时脚子剃得太净，有时留下一点“梯坎”，有时师傅粗心几推子把周边给你理得老高一类的倒霉事，生生被打造得瓜眉瓜眼的走了人形。你急你生气你发火也没有用，晚了！我上中学时就见到过一个同学被剃成了“马桶盖”时对着理发师傅哭闹的场面，那时候我们理发最忌讳的就是“马桶盖”、“一片瓦”了。再难堪，也得硬着头皮出门，去消受调侃，消受忍俊不禁的眼神，只有盼着头发快点生长。

　　看来理发不是小事。

　　我好多好多年以来都是在空闲的傍晚到住家附近的理发店去找熟悉的师傅理发，这样不用担心候队的时间，理发后也便于回家收拾洗整，而且熟悉的师傅更容易剪出令自己满意的头来。搬了几次家，最初都要回原地去理发，时间久了才又在新居附近找到适合自己的理发店。虽是如此，还是时不时有运气不佳遇上人太多，或者有女士做头发，等上两三个小时的时候，更扫兴的是人多当晚轮不上，甚至于碰上理发店没营业关了门。失望之际，偶尔不得已走进别的理发店，往往又被生生打造得瓜眉瓜眼的走了人形。

　　为了拖延点去理发的时间，我很早以前曾试过一次自己动手修剪边角，可弄出的豁豁牙牙立即让自己却步，知道这事靠自己肯定是做不好的，不然还拜师学艺干啥，更不会有这门行业了。惟其如此，有时会想，要是有一个理发师傅做朋友，能够随叫随到给自己打理这个脑袋，该有多好。

　　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可机会偏偏来了。

　　那是两年多以前在为母亲过生日的家庭宴会上，二两酒下肚后龙门阵多了起来，不知咋就从自己的发式扯到了理发的烦恼，没想五弟谈到他已由弟媳理发几年了，现今的电动理发器都配备有定位梳，有了这东西，理发就容易整齐，对我们蓄短发的还要好剪一些。常跟老外打交道的外甥也说他的头也是外甥媳妇给他剪的，国外普遍有家庭理发的习惯，这样简单卫生，据说还是现代人的一种生活时尚。我仔细盯他两个的头，还真看不出是外行干的事。问好购买工具的具体事宜后，那种喜悦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了——这事搞定了，不就等于有了理发师傅朋友了吗？

　　接下来，当然就是行动了。置办好电动理发器，剪刀，梳子，毛刷，围布，反复端详揣摩这些工具，想想五弟和外甥的提示，构思理发器推理头发时的走势，还徒手比划练习。

　　心里有了点谱，就在已经参加工作的儿子头上开了张。场地选定在卫生间，小心的推了几剪，觉得还不错，便让妻子试。妻子有点紧张，推得拘谨漫乱，像是没找到感觉。我接过理发器边理边琢磨，体会到理发器要执得松紧适当，手腕应轻悬放松，推进速度须保持均匀，用力务必做到平稳，刀头随着理发器的上行还要相应向想象的轮廓线轻轻上斜，此外，耳边的处理要轻要慢以便过渡得自然。如此这般，就基本能剪出理想的发式了。

　　我给儿子理完后，儿子表示满意，我也觉得可以，算是一炮打响，成功了。

　　轮到自己理发的时候，满以为很有把握，只是后脑勺让妻子帮帮忙就行了。谁知妻子担心搞砸，也可能生来就不是干这活的料，在平稳匀速上老掌握不好，坚决不干了。无奈，只有到盥洗间背对盥洗台上的镜子看着手上的小圆镜自己处理后脑勺，由于照镜子跟实际方向相反，而且在自己后脑上作业手臂显得不灵活，操作起来十分别扭。待使出浑身解数完工后，后脑勺还是留下了败笔——不受看的条痕和缺疤。让儿子帮忙修整后好了一点，条痕和缺疤终归是没有抹去。还好，对着手上的小圆镜推出的两鬓和头顶还不错，正面看蛮好的，儿子打趣说反正人帅，剪得差点也没关系。可能是看惯了时下美容厅在人们头上留条痕的缘故，我的第一次带瑕疵的作品出外亮相的时候，竟然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到第二次理发的时候，我在卫生间挂了一片大镜子，以便处理后脑勺。东捣西弄，慢慢摸索出了反握理发器推剪后脑勺的办法，就是把理发器刀头握向拳的下方来操作，这样反向推剪后脑勺还比较顺手，又容易把握，右手推剪右半头，左手推剪左半头。

　　如此下来，后脑勺的遗憾越来越少了。

　　多次以后，对定位梳几个尺寸的用法也娴熟了，使得发面平整。

　　再后来，是想剪寸头就寸头，想把上部和头顶就势留得长一点，加上剪刀梳子的配合，剪成显露了一点新潮气息的自然发式也没问题。假如再用点保湿啫喱之类的定定型的话，就更理想了。至于两鬓和头顶，根本不用定位梳了，而且理发的时间就十多二十分钟，跟理发师傅差不多。

　　从此以后，不光是方便了，如意了，还觉得了好多从来不曾有过的乐趣。我以为凭自己的手上控制能力和欣赏水平，假如年轻时学手艺，可能已成为园艺师，画师，或者木器、制陶、车工方面的高级技师了，这对长期坐办公室的我来说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对妻子开玩笑说我不怕失业了，理发也能混饭吃，以后退了休还可以参加义工做好事，免费为人们理发。如今，不是想拖延时间理发，反倒是把原来约一个月理一次发提前到约二十天，不光别人评价，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一个讲究和爱好的人，随时随地不缺一份自信和精神。现在看别人的头时会生出一些想法，理得娴熟精致的会欣赏喜欢，想到自己还可以从哪些方面改进求新；头顶与侧面后面连接处过渡得欠自然的，会感到一点惋惜；留下缺疤的，心想师傅可能是个生手；发脚支棱叉叉的，会想这人怎么还不去理发呢。

　　就这样，两年多了，我没有再光顾理发店，儿子也让我给他剪头，觉得方便省时。更有意思的是，年迈病弱的母亲近几年来都是请理发师傅上门剪发，每一次都大费周折，但又只能如此。好了，从我执电动理发器那时起，母亲剪头就不用请师傅了——我用理发器稍微斜着向上推推发脚，将梳子挑起四周的发丝持剪刀修剪一番，再用心处理一下鬓角，成了，母亲照了镜子直称剪得好。

　　就这样，我得到了收获，收获的是一门受益终身的手艺。心里那个乐啊，不亚于读书人喜逢金榜题名，庄稼人看到米粮满仓，生意人正当财源茂盛，美美的，用不着张扬，却实实在在感到兴奋，感到满足。

　　就这样，一个本以为永久的困扰，不经意地就给解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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