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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中的每一次遇见散文
旅行中的遇见总是令人期待。我们总是在寻找那种心动的感觉。
我们来到灵渠,扑面而来的古树、石板路,一下子便把你带到那个古远的秦代。
我们见证了古树吞碑这一大自然的奇迹,这是永恒的时间之河与大自然融合产生的伟力。几千年不变的灵渠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坐在那支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听着女导游弹着古筝,看着岸边高高低低的树,只见徐志摩先生踏着波浪,翩然而来: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难道是康桥越洋过海到了这里?抑或是东坡先生泛舟于此,“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你看到了李济深先生写的“秦堤”二字赫然立在眼前,古朴端庄,雄健有力。秦时的遗迹依稀可见,只是不见当年秦始皇,欸乃一声山水绿,唯见灵渠天际流啊。
我们从金戈铁马、大开大阖的秦代一下子穿越到宋代的黄姚,一样的古树沧桑,一样的小桥流水,只是更多了人间的气息,川流不息的游客,世代族居于此的村民。更 吸引你的是古镇中那随处可见的儿童,他们时而玩滑梯,时而到小溪捉鱼虾,时而穿梭在弄堂街巷。望着他们飘忽不定的身影,你分明看到儿时的你穿行在自家老屋 的弄堂里,打着赤脚从学校回来,饭热在鼎锅里,吃了饭,呼朋邀伴,到处游玩,总是玩到黄昏时节才尽兴而归。
你记起了那头屋满奶奶家的枇杷树,枇杷虽然很小,吃起来,甜得死人,你们总是意犹未尽地沉浸在那种反刍中。
还有屋门前的桑树,到了五月,红红的桑叶子坨坨,也是一道美味,甜中带点酸。
桑叶可以用来喂蚕。小时候没有什么宠物玩,只能因陋就简养养蚕,看着蚕宝宝吃桑叶,是儿时的一大享受,
蚕慢慢长大,吐丝,变成蚕茧,再后来,蚕茧里飞出了飞蛾。见证蚕蛹化蝶的整个过程,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经历啊!
从贺州回来的路上,经过江永、永州,不由自主想起柳宗元先生,“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他的乡愁在长安,“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江南的山水成就了他的文学地位,却没有拯救他的灵与肉。
宋代的秦观先生亦是如此。
你曾经在一片海天茫茫中,来到郴州,登上苏仙岭,瞻仰他的郴州旅舍,“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殁后坡公常书“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于扇云:“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高山流水之悲,千载而下,令人腹痛。
遥望对面那古老的山岭,“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少年时最爱读的那本《唐宋绝句选》不知悄然消失于何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佳词妙句如潮涌来。
俱往矣,我们总是在寻找记忆,寻找童年,过去的总是那么美好。我们奔向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古镇,去寻找熟悉的以往。你来到婺源的晓起,陶醉于古老的樟树底下,盘桓于明清时的宅第里弄。回到家觉得还不过瘾,稍作停留,便又打点行囊,去了楠溪江畔的苍坡村。
去苍坡的路上,车窗外不断闪现的一大块麦地唤醒了你久远的记忆。是啊,好久没看到麦地了。
可是小时候我们与麦地是须臾不分的,春天在麦地里扯猪草,与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初夏,麦子成熟了,尖尖的麦穗扎在身上,痒痒的。
收割完麦子,我们背着麦子去黄各边兑面呷,兑回的面真好吃,放点辣椒,葱花,既能饱肚子,又是一碗好菜。
难怪海子如此迷恋麦地:
“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
在五月的麦地 梦想众兄弟
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滩
黄昏常存弧形的天空
让大地上布满哀伤的村庄
有时我孤独一人坐在麦地为众兄弟背诵中国诗歌
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嘴唇”
中午,我们穿行在宋代的苍坡村里,逛累了,躺在水池边亭子间的木廊椅上,背诵着永嘉四灵的诗歌,仿佛又回到了那亘古未变的乡村岁月:
“小船停浆逐潮还,四五人家住一湾。
贪看晓光侵月色,不知云气失前山。”
(徐照《舟上》)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徐玑《新凉》)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翁卷《乡村四月》)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赵师秀《约客》)
“你恍然领悟,你徒然找寻的童年其实未必有确凿的地方。而所谓故乡,不也如此?无怪小镇人家屋瓦上飘起的蓝色炊烟,柴火灶前吟唱的火卿子,那种细腿高脚身子米黄有点透明的小虫,山民屋里的火塘和墙上挂的泥土封住的木桶蜂箱,都唤起你这种乡愁,也就成了你梦中的故乡。”
所以,旅行中的每一次遇见,每一次心动,都让你又回了一次梦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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