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纷散文

雨纷纷散文

　　这是第七个清明节没有回家祭祖了，又是父亲独自一人爬山扫墓，不知父亲觉不觉得孤单、难过。

　　每年清明正是杜鹃红遍山野的时候，爷爷或者父亲会帮我连枝折下一大把，一些插在敬爱的先人坟头，一些带回家插在水瓶中待它们天天开放。想李白见到宣城的杜鹃花不禁思乡肠断，也应该是有儿时的美好回忆吧！“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爷爷在我八岁那年暑假突然离世，从此，奶奶没有了贴心伴侣。没有爷爷的清明，每年清明便少了那份童真的欢愉，多了一份伤情！而今，爷爷的坟旁又添了一座新坟，那是奶奶来陪他了。奶奶，孤寂了将近二十年，终于回到了爷爷身旁。可惜，奶奶见不到孙子们成家立业了！今年的清明，令我倍感痛心，不知归乡跪于坟头，能否捂住啜泣声声！

　　爷爷

　　记忆中的爷爷非常聪明，他能给我做陀螺。后来我也会自己做了，我可以自豪地用鞭子打着自己的陀螺和伙伴们玩。爷爷有一个壶，往里面放几块石头，再加点水就能在壶口点火。爷爷做小摊生意，卖些种子和鼠药。那个年代，老鼠药很畅销，农村家家户户都需要用来防鼠。爷爷的鼠药是自己用化学药品配制而成，自己用酒精灯给小玻璃瓶密封。在街上卖鼠药时，爷爷用自制的音乐盒播放音乐来吸引顾客。当有人买了鼠药，爷爷用自己的印章在上面扣戳向顾客保证物品是真货。院子里曾经种过许多果树，据说最高大的板栗树就是爷爷种的，还有鸡爪树、枇杷树。我家的枇杷和板栗曾经是村里果实最大的品种，小伙伴们都渴望着能尝尝。鸡爪树只结了几年果就被虫子咬断了，高大的板栗树前年因老化而被砍了，只有枇杷树如今依然茂盛，下雪的时候开满白色的小花，端午节前果实累累。

　　记得四五岁的我曾经在池塘边跑，不小心掉进池塘，在田地干活的爷爷正好听见我的喊声，用锄头把我拉了上来。回家后家里面并没有骂我，只是笑我会爬水而没被淹死。记得我在给米粒挑石子时不小心洒了米，爷爷着急地骂了我。记得爷爷吃饭总是要用开水泡着，吃得声音很大，吃得很快，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好吃，其实里面根本没什么菜。

　　可叹爷爷去世的太突然，在我还是太不懂事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可能哥哥了解爷爷更多些。

　　读初中的时候，学生都是走路去上学，我经常走龙湾的田间小道，七拐八拐，大概要半小时才能到校。有次我碰到了一个老爷爷，他扛着锄头，问我是哪个村的谁家的孩子，我告诉他我爸的名字后，他想了想，问我是不是陈安金（爷爷的名字）的孙子，我说是的。他马上高兴地说我爷爷是个好人，曾经做个大队干部，很负责，是个好人！我对此毫无所知，只是高兴还有人记得我爷爷是个好人。

　　有次在家中翻阅一些陈旧的书籍，看到了一些爷爷做志愿军时的相片，黑白照显得他是那样清癯。看了一些书信，大致得知爷爷应该是化工兵，当年支援农村建设而下乡。那些旧书和相片如今都找不到了。可能被奶奶放在了哪里，也可能被年幼的我弄丢了。

　　奶奶

　　提起奶奶，我就很悔恨。奶奶和我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还有怎么孝顺奶奶呢。

　　听到奶奶摔倒离世的电话，当时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觉得一下子内心空了，失去了许多。直到兄弟姐妹们都回到家见到奶奶的棺木一瞬间难以抑制那种痛失之情，双眼迷离！静子妹妹更是泣不成声。近在咫尺，却阴阳相隔，一木之距，多么希望能唤醒奶奶啊！

　　十二月的天气本来有点冷，在接亲戚的路上我们静静等候着，此时风雨交加，可以感觉时间的河流在缓缓流淌。

　　幼时的我不大喜欢和奶奶亲近，嫌奶奶啰嗦，曾因为做作业的题目和奶奶吵过架；也曾因奶奶总是说些多疑的话语而不愿听奶奶的话。奶奶自己坚强地生活着，有什么需要时父母就帮帮忙，但有些事情父母也没空多理。

　　还好，高中开始，我渐渐懂事了。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帮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觉得奶奶也不那么讨厌，觉得奶奶是那么疼爱孙子。奶奶会将好吃的地瓜、红薯片留给我和哥哥吃。

　　勤劳的奶奶。虽然奶奶年迈，但是一直没有停止过劳动。早些年奶奶腿脚还方便，总是跟随家人一起劳动，插秧、割稻丝毫不比爸妈慢，比起我那是快了一倍吧。当爸爸责备我和哥哥做得不好时，奶奶就会过来帮一把，耐心教我们。农闲时，奶奶会到处采药材卖，好不容易挑到镇里换些零花钱，高高兴兴地买些零食、水果、菜，回到家看到了我，还要送些给我吃。虽然有些脏，虽然水果有些烂，虽然糖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我懂这是奶奶对我的疼爱，我会高兴地谢谢奶奶，当着奶奶的面吃起来。

　　节俭的奶奶。由于奶奶不会及时更换炉火，便一直烧柴火做饭。虽然家人不让奶奶种田了，但是奶奶还是自己种些小菜（辣椒、茄子、莴笋、萝卜、白菜、葱、蒜……），一行行是那般整齐，那般油绿。不由的脑海中浮现奶奶缓缓移步田间的身影：拎一个小灰桶，一手拿着瓜栋（用树枝、大塑料瓶自制的水瓢）当拐杖，从池塘拎到蔬菜旁边，一瓢瓢清澈的水缓缓流进土里面，小小的桶，小小的瓜栋，一桶又一桶，一瓢又一瓢。好几次，因为没踩踏实而踉跄到了水田里，好几次被爸爸呵斥不要命了，奶奶还是坚持着。

　　命硬的奶奶。零八年过年时奶奶因为摔倒，再加上感冒了，卧病在床将近一个月。家人看着真是难过，因为冻雨，等了很久才等到医生，让奶奶熬了许多痛苦。过年那夜奶奶好了许多，很高兴地吃了些饭菜，这才让大家感觉有种过年的气氛。出了宵，气温逐渐回升，就在我要回东北念书的前一天中午，奶奶要我陪她走动走动，结果第二天就能自己走动了。我也就放心地上学去了，和奶奶告别时，奶奶忍不住走到院里送我、嘱咐我在校别太省钱。

　　零八年那个冬天，许多老人病倒了，腿脚落下了毛病，更多的老人病倒了就再也没起来。谢谢苍天的厚爱，让子孙们有机会再孝顺奶奶五年，让奶奶看到了我有了女友、念完了大学、参加工作。

　　一次，奶奶晕倒在灶台前，柴火烫伤了胸口，正好被爸爸发现了，送往医院仅仅小治了一下。因为奶奶舍不得花钱，不同意住院，奇怪的是回来后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一次（就在去年暑假），奶奶摔倒在地水田里，差点被水田的水淹死，也差点被热气闷死，幸亏爸爸去田间摘葱，听到了奶奶微弱的呼喊声。

　　但是，可恨的是这一次，二零一三年十二月的这一次，苍天终于打了会儿盹。奶奶再次摔倒，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听见。当人们发现时，当爸爸赶到时，奶奶已经不能言语，眼睛渐渐紧紧地闭上了。可恨的是在外地工作、学习的我和哥哥、静子表妹、叔叔和婶妈都没能让奶奶再看上一眼。

　　疼爱孩子的奶奶。很小的时候我和奶奶一个被窝，奶奶的火笼子（小手炉）是那么温暖，奶奶会讲很多故事。奶奶对子孙们的疼爱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攒下子孙们爱吃的东西，等到子孙们放假拿出来。在外学习、工作的我也一样，每次放假回来都带些麦片给奶奶。奶奶高兴地走来走去，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开封泡起了麦片当粥喝。

　　奶奶走了，房前屋后堆满了烧火用的树枝，整整齐齐。火笼子里盛满了鸡蛋，如果再一直攒到过年，估计是够我们子孙每人分些，肯定又要我带些来广东。床头摆放了十几个柚子，那是自家的柚子树上掉落的，奶奶舍不得它们烂在地里面，奶奶一定会说“东西没人吃多可惜！”。今后，我再也不用给奶奶买麦片了，香港的麦片口感好，奶奶只吃了一次。

　　没想到，真没想到，尽管奶奶年事已高，走路一天比一天慢，耳朵也越来越听不见，但是我还是没想过奶奶这么快就离开我们。国庆假期我还回家和奶奶聊了一会，还拍下了奶奶坐在长椅上专注地看报的模样。这最后的一面，留下了奶奶慈祥、幸福的一刻！

　　不大言语的哥哥，在签名“我想我的奶奶”，这应该是哥哥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思念。姑妈和静子都在上表达了对奶奶离世的悲痛之情。

　　对联这样描写奶奶“孀居二十载/寒枕冷衾/含辛茹苦度岁月；享寿七五春/课子带孙/啖蔗回甜别人间”很贴切，写出了奶奶失去爷爷之后的艰辛，写出了奶奶对子孙的一片疼爱之情。横批“哀哀我母”，正是是儿女们对奶奶的撕心呼唤！

　　今夜，写下这篇怀念之文，怀念我的爷爷奶奶。亲爱的爷爷奶奶，你们要是都在该多好！泪水再三模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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