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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边有棵苦楝树散文
乡下房子的前墙几乎与墙在一条直线上的左边,生长着一棵苦楝树,离房子约4至5米远。苦楝树生长在那儿已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但长得很慢,主干直径不过尺许,不魁伟,也无华彩,暗褐色的树给人平平淡淡、沉寂默然的感觉。可每到初夏时节,苦楝树的绿叶就密集地缀满枝头,与房子、院子相拥而生,相映成趣,给整栋房子带来了朴素的风景,也送来了盛夏的清凉,使人感受到它默无声息中包含着深情的眷顾。
苦楝树是母亲亲手栽下的,不知她当时栽下这棵树有何用意。按说在农村这种带“苦”字的树人们是不会特意栽种的,但母亲却把这迟暮报春至、花开不惊人的苦楝树栽到了房旁。
苦楝树似是有些懒散的树,对季节反映迟缓而漠然,当别的诸如枫树、杨树、柳树、杏树等在春天中早已醒来,并将绿意挂满枝头时,苦楝却无动于衷,光秃秃的枝丫上不现半个芽苞,在春天的千呼万唤中迟迟回不过神来,仿佛一个贪睡的村夫,还想睡个回笼觉。然而,季节快速回暖后,它还是经不住春风春雨的催促,在春天快要谢幕的时候,懵懵懂懂地在季节中伸出头来,小小的芽苞开始展露,细细的绿叶在熏风中缓缓绽开,慢条斯理地布满枝头。它的这份迟滞仿佛有意给人们一份迟到的惊喜。苦楝抽绿后不久,满树紫色的花也跟着绽放了,那如梦幻般的淡紫,一俟进入盛花期,便有了暗香萦动。定睛细看,每一朵小花都有五片花瓣,细小得像小飞虫的翅膀,颜色质朴,没有大艳大紫的色彩,没有风情万种的姿态,没有芳香扑鼻的奇香,但那种白底透出的淡紫,却给人以“小家碧玉”的雅致、含蓄之感,在别的春花都凋谢后,还是能呈现出美的意境的。楝花悠长地开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凋谢了。受了粉的雌蕊,便慢慢地长出苦楝子来,形似莲子,翠绿色,极可爱的样子。小时候,我同村子上的小伙伴一样,辘辘地饥肠总对野果充满渴望,认为这楝子也像诸如野柿子、棠棣子、饭米子等野果一样是带有甜味,能给小伙伴带来享受的。不料,摘来一尝,味道却苦得直抵内心,堪比黄莲。难怪人们叫它苦楝树。
自从知道苦楝子的味道后,我对苦楝树就不怀好感,认为房旁栽上这种树是浪费了土地资源,常责怪它不该占据棵树的位置。
年龄大了点的时候,我便问母亲,为何栽种一棵苦楝树于房旁。母亲沉思片刻后说的一番话,我至今记忆犹新。母亲说栽种苦楝树于屋旁是希望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能苦练(楝),用吃苦精神做事、学习。孩子们读书,学本领唯有苦练、吃苦才有收获,成才。原来,母亲栽种苦楝树于房旁是想用苦楝的谐音来鼓励孩子们吃苦上进。母亲又说,只有吃过苦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甜,才晓得珍惜。苦楝听起来是苦,其实包含着甜呀!母亲一番朴素而有些哲理的话,顿时让我理解了她栽种苦楝树的良苦用心,同时也改变了我对苦楝树的看法。从那时起,苦楝树在心中不再是一棵平平淡淡的树,它仿若励志树,在我的人生遇到困难和坎坷时给了我无尽地向上的力量。
十八、九岁时,我离开了家乡到千里之外戍边。初到部队训练是极其辛苦的,有时会累得筋疲力尽,意志一度被苦压服,但一想起母亲关于栽种苦楝树用意的那番话,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战胜困难的力量,苦练本领的信念就会回到身上,再苦再累我都顽强地坚持下来,直到把困难踩倒在脚下,取得最后的胜利,才善罢甘休。每当取得小小进步的时候,我就会感激心中那棵励志的苦楝树,和母亲的谆谆教导。在给家中的书信中我也曾多次问到那棵苦楝树是否长高长大了,是否更加茂盛,花是否开得更多?当捧读回信,一次次得到肯定的答复时,那棵默默无闻花开仿若满天繁星的苦楝树宛若在眼前,它碧绿的叶,淡紫的花,橄榄色的楝子也飘摇在我的心中,同时我也会更加牢记母亲的那番教诲,做人时刻不忘吃苦精神,用吃苦磨励自己的意志,积淀自己的人生,
如今,我已离开了村子,离开了苦楝树,融入了小城的生活,不能与苦楝树朝夕相处了,但我的脑海中苦楝树的婆娑身影总拂之不去,尤其是当“小雨轻风落楝花”的时候,我就会心驰神往地想念那棵默默无闻地楝树,想念那淡紫的楝花,仿佛只有让那朴素的一树绿叶,那平淡无奇的淡紫的花摇曳在心间,才感到踏实和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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