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故乡之夜散文

重逢故乡之夜散文

　　不久前，带着儿子回了趟老家。虽是腊月，晴空万里，天意留人，小住了一夜，因而又见到了故乡那明静无瑕，空旷无限，让人心如明镜，静如止水的夜晚。

　　那天回去，原想当天赶回来，但是车子离村不远就耍起了两次“小脾气”，眼见天色近晚，于是与儿子好好商量，决定在老家的那间老屋小住一夜。小儿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无奈。

　　老屋虽老，却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而我却十多年没有在此住过。因为父母亲不在了，老屋由老舅打理。老舅外出打工，于是舅妈一人两头照看。

　　一进老屋，一同回家的弟弟就焚香敬祖。儿子躬躬敬敬上香后，就带着好奇心楼上楼下，看这看那。我却带着一种回家见不着父母的伤感打量着老屋的每一个角落，翻开一幕幕的记忆，翻出了父母亲的音容笑貌。这时，我在奢望着一种假如，如果父母亲还在，他们看到儿孙回家心情会是怎么样？

　　这次回家还要去看望一个患病不起的阿公。他家就在我家老屋的房后。小的时候，他家就是我们的儿童乐园。那时，阿公还教我编织农家常用的竹具，我当时学会不少，如今都已忘记得一干二净。

　　当夜，在舅妈家吃饭。当晚夜饭舅妈忙上忙下，准备了一桌好菜款待我们，几个亲戚听说我回家就赶来了。桌面上亲人们围在一起，大家嘘寒问暖，举杯畅饮。儿子端着碗坐在电视机前，任凭舅奶磨破嘴皮，就是不和大家一起坐桌。来吃饭的都是“公奶”辈的亲人，虽然见小儿不识礼数，但嘴巴能说，逗得公奶们都乐呵呵地说由他吧！桌边，亲人们的欢笑和祝福声久久回荡在故乡的夜空。这时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暖到心窝的爱，一种亲缘特有的爱！虽然失去父母，但我却享受到亲人们更多的关爱！亲人们久久不舍得离开，当夜的晚饭吃到很夜很夜。

　　在送走亲戚后，舅妈要安顿我们睡觉的事地方。因为老屋长期没有人住，被子都没有，舅妈对我儿子说：“要不就住在舅公家吧？”儿子却坚决要住老屋。于是舅妈只好从她家挑被子到老屋。

　　在入睡前，我又到房后的阿公家陪夜。阿公已是病入晚期，正等待着生命的终点了。他的儿孙们轮留护理，共同等待不希望到来的那一天！村里留守的多是老人，每一次见到村里的人，总会问到哪个哪个老人还在吗。听到还健在的，心里更多的是挂念。听到不在了时，心里是一种回忆。

　　入夜凌晨，从阿公家出到屋外，儿子突然指着天上大声惊叫起来：“爸爸，您看！”这一声惊叫，划破了山村的宁静。抬头仰望，啊! 这就是故乡的夜空！是我多少个夜晚已没有见过了的晴朗的夜空！

　　星星，是夜空的主角。因为没有一丝的遮挡，天空干干净净。星星闪闪发光，大颗的、中颗的、小颗的、细颗的，由近及远，层次分明。牛郎星、织女星遥遥相望，弯刀似的北斗一目了然。更有一弯新月挂在天幕，像个小孩静静地数着怎么也数不完的星星。我常住在城市，所见的天空决无这般干净明朗，常常被尘埃遮挡而朦胧不清。

　　今夜此刻，静对这夜空，我闭上眼睛，轻轻的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新鲜又带着一股低温，进入心肺，让人感觉寒而不冷。

　　故乡座落在两个山列之间，在这寂静之夜，尤如坐在一列火车之上，在时间的车轮带动下，火车无声无息地向远方奔驰。这宁静中，让人如释负重，烦恼、压抑抛在脑后。

　　故乡的夜晚空旷无限，可以将故乡过去的喧哗、现在的守候和未来的遐想包容得无声无息，故乡的夜空清澈透明，可以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溶化得无影无踪。

　　我突然萌生一种感谢的心情，感谢车子耍起的“小脾气”，感谢有这样的机缘，让我能把心境与故乡之夜的明静交汇，让我懂得无限和包容。

　　在回头看着为阿公守候着的那盏灯，没有灭！阿公因为儿孙们长期厚孝，虽然卧榻不动，静静等待人生的终点，但脸上那了无牵挂的神情，是给儿孙们的一种安慰，并告诉他们，人之道，生之所以生，逝之所以逝，来得也让他去得！

　　这时，故乡之夜更加宁静，天空更加明亮，人的心境更加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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