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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厚土散文
中国的地名往往在玩世不恭之中透露出华夏厚重的历史面貌,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地名,却往往在经过人们细细咀嚼之后让人大吃一惊。我出生的村庄叫任营村,是个袖珍村庄,跟周围的那些大村庄比起来小的让我都感到自形惭愧。
我不知道我那村庄究竟建立于何时,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宗信马由缰的走到那里,并在那里卸下马背上的酒酿行李,在那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我想我那祖宗必定是极潇洒的,要不然绝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生根发芽,我之所以这样想,一定也有我的理论依据,要不然怎么会一个村都姓“张”呢?血统如此单一纯正,让所有抱有怀疑态度的人,不得不在提出疑问的时候斟酌再三。不过,他们也一定会狡猾的问,你们是“任营”村,可是,为什么全村没有一个姓“任”的?如果真的是一个“张”姓祖先繁衍了这座村庄,为什么他不以他自己的姓命名这座村庄呢?比如“黄庄”,那一定是“黄”姓较多,“李家庄”一定是以李姓为主。
答案似乎在质疑声中愈见明朗,首先,我那村庄的确是由一个“张”姓祖先所建,这一点确信无疑,无需争执。诚然,在他的马蹄还未曾踏进这片沃土的时候,这里的地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是存在已久,根深蒂固在人们的心中,以至于他后来虽然动过替换村庄名称的念头,干出些彪炳千秋的事情却总不能得逞,郁乎情却不得已,他也只好任由人们去叫,自己干脆美酒一杯,飘飘然,不管这些事情了。此外,“魏营”也着实没有姓“魏”的,大多数人都姓“刘”,“白营”倒是有几家姓白的,可是并不是绝大多数都是!难不成,这些村庄都是在缔造者来之前就已经都存在了吗?到底是谁给这些村庄命的名字呢?为什么一写出这些话,就显得像奇谈怪论,毫无逻辑可言?为什么,“李楼”就以姓李的为主,“闫庄”就姓闫的最多。这可够有意思了,为什么所有的带有“营”的村庄都显得名不副实?而带”庄“的正好恰恰相反呢?这之间到底蕴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小的时候,常常听奶奶说,她曾经听过去的人说,村里本来只有五户人家,这五户人家也是同根连祖的五家。到了我这一代,那坐落在田地里的几户人家,才渐渐的繁衍出一个村落的雏形,现在的村子大概有六七十户人家,虽然都是血脉相连的宗族,彼此之间亲疏关系也渐渐分的清晰起来,比如谁跟谁同一个爷爷,或者同一个太爷,那关系自然要比别人更亲密一些。
就周围几个错落有致的村子而言,有一个坐落在中间的村落很是奇怪,竟然叫“火星阁”,这个村庄有意思吧!?世间决然不会有姓“火”的,然而,这个奇怪的名字很可能成为解开所有村子命名始末的线索!
据我所知,“营”是部队的编制,这种编制可能是在唐代之后,宋代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明代是有。这一发现让我大吃一惊,难不成,那些村庄是古代战争屯兵时候留下的名称?比如说,我出生的地方叫”任营”,也许那里曾经就有一个“任总兵”,他把自己的部队驻扎于此,于是,这块土地理所应当的叫“任营”。他每天在此处操练兵马,时而列队冲锋,时而退走固守。村落前的那条蜿蜒几十里的河流就曾是他们饮马洗澡用的水利构建!
如此说来,不禁让人骇然,周围的“魏营”,“白营”,自然也是同一个时期屯兵留下的,不过,这样一来,反而“火星阁”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她也有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一处遇敌点火的桥头堡嘛!可不就是,从那地里位置上看,她完全有能力完成那项军事使命,地处中间地带,联通各个军事团体的枢纽,“火星阁”,这个名字她当之无愧,至于历史上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座高高耸立的阁楼,今天已渺不可寻,只能通过想象揣度她当时应该具有的构建。
看似平静安详土地肥沃的小村落,除去早上的鸡鸣狗吠,撇开黄昏的归鸟炊烟,撂开夜里的妇乳儿啼,活生生的从这一切现实中剥离出来,竟然剥离出一段战火纷飞,狼烟弥漫的历史过往,于是,我瞬间就明白了,我们的小镇何以叫”秣陵镇“,何以小镇周围的所在分别命名为”北关”,“南关”,“东关”,西关”,我故乡的每一片土地莫不是浸泡在先人的血泊中,然而,这血泊、骨骸、在几经沧桑巨变之后,终于又把这片土地滋润肥沃,她经历了草长莺飞的荒凉,在荒凉中等待一个放浪不羁的流浪者,等他来此繁衍!我的“张”姓祖先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应着节拍,骑着马走到这里来的。
有时候,不得不被这些地名所感动,你能看到,辽阔的土地上,真正命名为“某某村”,“某某庄”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即使有也一定夹杂在若许“某某营”之中,这是怎样艰难幸存的一个村落,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存在又经历了多少苦难!不用说,单单濡养那些保护她们的军队这一条,已经是一部血可歌可泣的血泪史,这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杜甫的《三吏》、《三别》,这些村庄里多少人为了缴纳军粮累死在阡陌之中,又有多少人被抓走当了壮丁。她们的苦难可能根本不比那些披甲持锐的军队少!
幕气顿起,雾色渐浓。我坐在村头的小桥上,远逝的河流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我忽然觉得杀气从四面八方逼仄而来。“火星阁”的狼烟一起,那些阴灵立刻从脚下的土地上飘荡而来,将士们的骏马,呼天抢地的呐喊,雨点般的擂鼓声,数不清的尸体堆积如山,将士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他们都凄惨的看着我,拉着我,想要我换上戎装同他们一起战斗,他们发出“救救我,救救我”的哀求!我本能的想逃走,可是不知道逃到那里,我被那些尸体,那些血泊包围着,每一脚下去踩到的都是一个刚刚死去的生灵,我无路可走!
有一次,我去郑州应聘河南青年报采编记者,坐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忽然,冥冥之中听到金戈铁马的碰撞,听到数万将士杀伐攻夺的声音,那惊天动地的擂鼓声震的我耳朵发麻。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坐直了身体。
原来,这一路公交车经过的是“刘寨”,我有阅读的习惯,对于“寨”这个词语并不陌生,而在中国出了大名的当数“瓦岗寨”、“穆柯寨”,虽然说“穆柯寨”多少引出一则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可她始终是战争的标志,只不过主观上或多或少的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而那个面目狰狞的“瓦岗寨”简直就是一座英雄冢,一将成名万骨枯,从“瓦岗寨”走出了那么多的英雄,秦叔宝,程咬金,他们不但是卓越的将领,甚至在华夏儿女心中已然成神,什么神?战神!那与恶魔又有什么区别?战争有多少是正义的,不过是野心家争夺天下权柄的手段,牺牲的从来都是无辜的老百姓。不得不提一下,“瓦岗寨”其实就在河南滑县,战火难免不会波及到郑州!所以这里很多地方都以“寨”命名并没有多少令人费解之处!
面试结束后,我大约也已经知道我不会应聘成功,因为我毕竟不是中文专业的,更不了解新闻的行文规则,我只是简单的告诉编辑老师,我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并且是一个喜欢写出自己故事的人。离开编辑部之后,我便同我的大学同学去了他的办公室,我告诉他我的关于郑州可能是古时候兵家必争之地的推测,他听后大吃一惊,说我真应该是个历史学家,不看史料,只是听了听地名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在郑州生活了这么久竟然对郑州的这些地名没有任何感触。我笑了笑,这一生,我可能做不成历史学家,更不可能成为历史领域的大学者,偶尔玩弄一下文字或者会成为我终身的烙印。
我闲来查了一下郑州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有春秋战国时期智勇双全、耐人寻味的郑烛之武退秦师、郑弦高智退秦师,又有可歌可泣、影响深远的萑苻泽奴隶起义、秦末荥阳之战、楚汉成皋之战,隋唐之后的瓦岗军起义大海寺之役、岳家军克服郑州之战。我不知道古代的郑州有多大的管辖范围,这么多的战争全都拥挤在同一块土地上,这块土地究竟经历了多少次血流成河的场面。
生我养我载我育我的土地,我一看你就满眼泪水,你经过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战争,你是用你的鲜血做成乳汁来哺育你的子民生生不息。现在请允许我跪在你的怀抱,匍匐着祈求普天之下再无杀伐,四海之内再无争端,不要再让生灵的鲜血再次染红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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