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古茔赋散文

秋日古茔赋散文

　　季秋，寒露越日，镰月西悬，深夜无寐，步出庭门。家东北方，二里过之，有山雄壮，灵动蜿蜒，起伏摆动，势若飞龙。山侧有峪，形如太师圈椅；是龙穴结聚生发之地。怀环之内，左有清泉流溪，古茔近百，鳞栉排比，松柏挺立，葱耸翠玉，满植场内。小道羊肠，弯转入幽。茔场之中，枯蒿遍处，蛩声交集，暗影婆娑，残蟾弱光，有风微阵，倍感清凉。

　　内有三坟奇特，其一：硕大砌围圈，碑高伟立，勒雕精铭。古柏二抱，双双拱揖，居茔之首，地势高起，明堂宽广。逝者生世，贵为官宦，尊荣一生。

　　其二：无碑小坟，纤弱若平，旁有一柏弯曲异别，故而记之。内葬者天不暇年，少年溺水夭折。

　　其三：有碑，是众人捐集后修，葬者，是清贫饱儒，一生龙门多次苦跃，皇榜无名，执教乡里，郁郁不得畅志，寿终后，有其学生荣登龙榜，倡同学共修立碑镌记。

　　坐大冢损残供台，倚碑心静，思人在世，私心焕发，贪欲无足，胸谋万计，志向高远。最终亦是黄土一堆。象这大冢之主，按碑文记载，一品大员，位高禄厚，良田万顷，豪宅数十，今下看来，也不过是土丘一个；那个无碑小丘，少年夭折，一无事业可言，二无大的曲折身事可说，平平淡淡，也是黄土一堆；还有那个饱学之儒，三更灯火五更鸡，悬梁刺股，学的锦绣满腹，经书五车，苦跳龙门，数遭挫折，郁闷终生，遗憾辞世，受一生一世熬煎，亦是黄土一堆。如今夤夜，面对三位古人遗存，心静智明，感悟深邃。人生于世，辛苦劳作，心智熬尽，多不顺意，郁闷难舒，心情浮躁，身处苦海；难得一平静清闲，全是为生为活而忙碌；为权而耗心智；为名而苦苦追求；为利而早起晚睡；一日息气，抛弃一切，埋入黄土一堆。

　　人于生时，难以撒手放下贪欲，难以清醒静思，难以明悟奥理。生时争抢掠夺，损人利己，丝毫不肯放松。不论生前是宏伟功业，还是飘零孑身，都是土下腐朽，土上荒草。细想悲来胆颤。今夜生者望着故者的遗迹，心境静平，明清寻理，若要清除生者的无限烦恼，得到安闲欢悦，只有舍弃心欲，参禅悟道，解脱苦涩，化消沉闷，才能清心静气，恬静愉快而自在。感天地四季、寒、暑、阴、晴、昼、夜、风、雨、雪、雾、星、月、山、水、树、草、花、鸟、兽、鱼、虫、蝶、蚁等，之亲近，之美好。没有期盼，没有忧虑，不存畏惧，任其自然。想到生与死无大的不同，百年以后是永久相同；不在于环境优劣，而在于心性。

　　有云涌来，掩没残月星光，天地更加暗黑，松林茔场阴阴森森，秋雨无声，初点滴，渐淅漓，后涔涔。雨水湿衣身而不觉，阵雨约有一时辰，风来雨停。突有鸱鸺刺耳长鸣，峪环回音，左近又有鸱鸺伴鸣，声振惊魂散魄。因有所悟，竟觉其声优美。

　　坐了良久，想到山顶走走，顺斜坡小道，一路走到山脊。上面风凉，四方阴沉灰蒙，找块大岩石坐下。有雄鸡在山的对侧报晓，起伏不断。山的那一边是个村庄，有狗吠羊鸣之声。天渐渐地放亮，阴云散去，晨曦天际有霞辉霓光。山的四周霭气蒸腾，在初阳下，秋色新雨，一片清苍。在身后坐石上，有条长蛇正在蜕皮，不想惊扰它，起身离去。一只大个的蝗蜢飞落在胸前，拿在手中，挥甩放飞。林中群鸟往来翔旋，天地一片和谐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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