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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场春雨的美文
又下雨了。该死的雨怎么就下个没完,这个春天老天爷就没给过个好脸色。
王涛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撑着伞,歪歪扭扭地走着。好不容易停了雨,可是路已经是泥浆了,一双尖头的小牛皮鞋上全是泥巴。王涛有点后悔穿这双鞋子来了。乡下的路是越来越不好走了。自己就是从这条小路走出去的。出去的时候,发誓以后再也不走这样的路了。可是父母在这,逢年过节,家还是要回的,虽然每次都是逃跑一样的离开。比如今天,就有着不得已的原因要回来。做啥?借钱!老婆想买套房,首付还差几万。知道父母没钱,可是老婆的话还是要听,不来交不了差。
王涛是自卑的,至少在老婆面前。自己家庭条件差,老婆当年嫁给自己受了不少委屈。他自己在家也觉得挺抬不起头的,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岳父母买的呢,老婆想买套房也在情理当中。他甚至有时候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提供好的条件,以至于在岳父母家和老婆面前,感觉像上门女婿一样,说话都不怎么硬气。
“妈,你干吗呢?”一进门,就看到老妈在洗衣服,一大盆的在脚下。
“涛啊,来啦!小丽怎么没来啊?累了吧,妈给你做饭去。你坐着,一会你爸就回来了。”老妈一脸的喜气,儿子回来了,擦擦手就要去做饭。“咱把那只鸡给杀了吧,总也不来,一直给你们留着呢。”
王涛才不在乎吃什么,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找块布把鞋子擦干净。随手从木盆里捞出块布,擦了起来。“爸到哪去了呀?”
“你爸呀,最近腿疼,让海叔拔火罐去了。”
“怎么又腿疼啊?”
“海叔说咱家漏雨太潮了,想翻盖没钱。你看那盆里的都霉了,我干脆就洗了。”王涛细看了手上拿的那块布,是小孩穿的小裤衩。“妈,这都是啥呀?”
“这是你小时候穿过的小衣服小裤子,我收在阁楼上的,每年拿出来晒晒。”
王涛愣了愣。“都几十年了,你还没扔啊?留着有什么用?”
“你不在家,我就常翻出来看看。缝缝补补,一天也就过去了。你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王涛拿着刚才擦鞋的小裤衩,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是泥了。王涛想了想,在水龙头下冲洗起来。
“老头子,看看谁回来了?”
“是涛回来了啊,我把海叔叫来,好好喝两盅。”
“爸,你腿怎么样了啊?”王涛看见一瘸一拐走进来的老爸,今天竟有些难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爸的头发都花白了。在王涛的印象中,老爸一直都壮得像头牛,整天不知疲倦地奔波。自己怎么从来就没想过,爸妈也有老的一天。
喝掉了一瓶酒,吃掉了那只鸡,王涛借钱的事情,没办法张开口。海叔带着点醉意,拍拍王涛的肩膀,“涛啊,你爸妈这一辈子,把你培养出来不容易啊!”然后摇摇手,走了。
“别听你海叔瞎说,只要你好,就好。”老爸顿了顿,又说,“说吧,是不是碰到啥难事了?不是有大事,你也不会来,能帮上的,拆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帮你。”
王涛觉得刚才喝的酒都翻腾到了喉咙,热热的,又梗在那,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没事,我就是想你们了,太久没见你们,想回来看看。”
“涛他妈,把那一万块钱拿来。那几头猪出栏了,卖了点谷子,你妈帮着收了烟,一共凑了这一万块钱。本想闲下来给你送去的,不争气的腿又疼了。你来了,就带去用吧。城里不比我们这,出门就得花钱。”
“爸,你们留着用吧。”
“别为我们担心,我们有粮有菜,饿不着。都怪爸妈没本事,这些年亏待你了,拿去吧。”
听了老爸的这话,王涛抬起头,看着屋檐下挂着的辣椒,许久不敢把头低下来。老爸抽的是什么烟,这么呛眼睛呢?
要回去了。王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不舍得离开。爸妈送到村口,“涛啊,工作忙,不用常回来看我们。我们俩没事,再说还有海叔他们呢,放心吧。”
“嗯。”
“去吧,一会晚了,赶不上车了。”
“嗯。”
“等等,把我的雨鞋给换上,这路啊,别把好鞋给沤坏了。”
王涛揣着一万块钱上路了,贴胸口放着,热热的。穿着父亲的雨鞋,路变得好走了。
走出很远,王涛回头,发现爸妈还在村口站着。雨又开始下了,两位老人浑然不觉。王涛转过头,暗下决心,不管小丽怎么反对,买了房一定把两位老人接来同住。
撑开伞,王涛突然觉得,这场春雨,下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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