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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的三个夜晚
研究生报到第一天,我便和胖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一向将之奉为天人,正因他贤惠、细心、有才、可爱。
作为理工男,说话自然讲究证据。当我报到那天拉着行李箱在公寓楼下办理入住手续,看见不远处一对双胞胎胖子——之后才知道,那是胖子和他老爹——正在从私家车上卸行李,行李中除了被褥、自开车,竟然还有搓衣板!于是我断定这是一个居家好男银,故其贤惠可见一斑。当我在研究生公寓四三八宿舍铺排被褥时,胖子竟认出了母校代表性的绿格子床单,于是一番寒暄之后便互相以大学校友的姿态热聊起来。因此,若非细心,何来故友相认?另外,听胖子说,他从小学过唱歌和相声,嘴皮子和脑子一样好使,因此说他有才并不为过。
说胖子可爱,真的是发自心底的赞赏。就像大雄遇到问题都会想到多拉A梦一样,我对胖子的奇葩搞怪潜质真的是醉醉的。正因对感情的渴望,胖子热衷于参加各种“红娘活动”,比如校园舞会、“感情招聘会”等等。和胖子第一次一齐参加的“红娘活动”是学院的新生舞会,我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胖子是我们的嘉宾,活动之前活动负责人便通知大家能够穿着随意一些,因此我选了一件简单的衬衫。但是在活动现场,当我看到胖子的装束时,险些笑出声来。衬衫和长裙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一身米黄色西服搭配黑色西裤,脚踏休闲款皮鞋的胖子格外抢眼;闷热的环境里,胖子脖子里蝴蝶结的黑色也没有给人带来一丝清凉。这让我想起了阿甘,就为胖子这种可爱、认真劲儿,我和他成了班里最要好的朋友。
和胖子成为好基友的开始几天里,只觉得这胖子长170cm、重180斤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孙悟空:身段灵活、头脑机灵、动作迅速。但是不出一周,我发现我太小瞧了胖子,他的心里住的哪里是大师兄那么简单,那分明还有玄奘和悟能:胖子每一天睡前和醒后都会一边看游戏视频一边痴笑着碎碎念,嘈嘈切切错杂念,大珠小珠落玉盘,师傅,徒儿被你搞失眠了;每早醒来,胖子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而是给你们放一炮,朋友,你听过自开车爆胎吗?二师兄神武,师弟不敢再睡了。
其实说起来,二师兄是个挺勤奋的人,除了每一天搞科研,晚上还自学了一门必修课——吓唬鬼!那是我见过最有力的梦里的呐喊,没错,鼾声此起彼伏,时强时弱,节奏错综复杂,如雷贯耳,任你何方妖孽都休想靠近我们。但是,和二师兄对头睡真的是高估师弟的防御潜质了。
那段日子,我整个人就像吃错了“白加黑”:晚上睡不着,上课睡得香。渐渐地我开始神经衰弱,头痛、感冒、注意力不集中、神情恍惚接踵而至,人虽然醒着,但状态却像来了毒瘾的毒贩:觉,觉,求求你让我再吸一口觉!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觉是钢,一觉不睡困得慌。照这个样貌下去,哥的美男子地位怕是不保啊!不行,是时候想想办法了。
《左氏春秋》里曹刿老先生的话给了我启示:“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想一想,什么事情不都是博弈吗?所有的困难、挑战、问题的解决都是有方法可循的。
《资治通鉴》里就有一则这样的例子:“太宗有马名狮子骢,肥逸无能调驭者。(武氏)为宫女侍侧,言于太宗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楇锥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说实话,这个例子里面则天女神的胆魄真的令人佩服。但是,做人要厚道,对待室友怎样能用匕首呢?要用刀!这把刀要锋利,但是又不能伤害我的小伙伴。左思右想,我的“灭鼾计划”就这样展开了。
第一夜
第一夜。晚上十一点半,胖子停止了碎碎念,放下了手机,看了看一如既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我,然后默默躺下了,于是整个宿舍都沉寂在黑暗之中。五分钟之后,如潮的鼾声准时响起,声音由小及大,由远及近,此时的胖子还处于浅睡眠模式,因此这个时候要给他一点提示。于是我开始模拟胖子的鼾声,并且尽量和他处于不一样相位,声音必须还要比他大。就这样持续了不到两分钟,我就成功解码了对方的打鼾程序,打破了胖子的节奏。或许胖子的小脑还在纳闷儿:“这是谁?难道是回声?不对啊,节奏不对啊!算了,熄火。”趁着胖子云里雾里暂时的安静我最后能够休息了。
但是,就在我正为小小的胜利兴奋时,鼾声的火苗再次燃起。好啊,看来这一晚注定是个持久战。就这样,反复较量了三个回合之后,胖子的鼾声最后稳定在了比较低的频率,我也才放心地睡着了。
虽然第一战我赢了,但是战线拖得太长,看来有必要提高效率。
第二夜
第二夜。同样到了晚上十一点半,胖子如常入睡。就在鼾声又一次响起时,我习惯性地错开相位打出比他更响亮的鼾声,结果就在胖子首次熄火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他的鼾声死灰复燃了。怎样办?
约翰·纳什的“博弈理论”提示我,必要的时候要对不利条件施加“惩罚”。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惩罚”能让胖子痛却不会醒过来呢?这时,我从我的枕头下拿出看了很久的《黄帝内经》,悄悄把书悬在胖子仰着的脸上方。不出十秒,胖子终止了打鼾程序,翻个身又睡着了。估计这时胖子内心的独白是这样的:“怎样有暖风吹来?为什么我的声波只回荡在自己那里?不好,我快吧自己吵醒了!算了,熄火。”趁着片刻的安静,我又准备入睡了。
然而,事实并非预测的那样。就在胖子转过身去的第二十六秒,鼾声再次袭来。因此我不得已又把《黄帝内经》侧向置于胖子面前。幸运的是,胖子的鼾声没有再一次大面积侵袭。那一晚,我总算做了一个好梦。
经过第二夜的艰难奋战,我总结出了一些结论:首先,胖子打鼾根深蒂固,想要除根,尚需时日;其次,经过验证,纳什“博弈论”的“惩罚”过程确实奏效;第三,《黄帝内经》对于治疗打鼾有奇效。
既然胖子打鼾并非无可救药,那么怎样才能一劳永逸呢?
第三夜
第三夜。十一点半之后的夜晚还是那么宁谧。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宿舍扁狭的地面上徘徊游走。胖子的鼾声像一个惯偷,轻车熟路地杀将过来。万般无奈,我又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本神奇的《黄帝内经》,像前一夜一样堵在胖子面前。但是方法虽好,却怕惯用。要知道,杀虫剂用久了还要换个牌子,何况胖子这种免疫功能强大的生物。
此时,已故的约翰·纳什先生对我说:适当调整“惩罚因子”,能够使结果更加优化。
看来,目前的“惩罚因子”选小了,就应调大一些。
但是宿舍里漆黑一片,还有什么装备供我选取呢?困惑半天,我再次把手摸向了枕头底下。
咦?这是什么?软软的一个球,噢,是前天的袜子!于是……
于是,从那一夜开始,胖子的鼾声一向自动持续在很低的水平,我也从此高枕无忧了。
曾有人说,朋友是知道你的缺点却还会包容你的人。此处,我想给出新的定义:朋友,是知道你的缺点却还想尽办法包容你的人。
朋友,你学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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